贺家内宅修建的很是气派典雅,到处雕樑画栋,三步一石五步一景的。但此刻院中却颇为冷清,落叶残红满地,平日奴仆成群的院中,此刻却是空无一人。
之前里基本都是贺子铭去张家找张元修,张元修鲜少来贺家。是以他对贺家的布局并不熟,不过临江城的府邸布局基本大同小异,张元修略微辨认了一下方向,便道:「走那边。」
他们两人刚上台阶,一个神色疲倦的老仆人,端着药碗从月拱门后出来。
看见他们夫妻二人时,那老仆人先是一愣,旋即飞快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张大人好,张夫人好,您二位是来找我家少爷的吧?老奴带您二位过去。」
第66章 谈心
在去见贺子铭的路上, 张元修问起了贺家如今的情况。
「自从我家老爷下狱之后,府里的人心顿时也散了,少爷怕牵连底下的人, 便将他们全都遣散了。」那老仆一面说话,一面用袖子揩了揩眼睛,「而我家老夫人与夫人也因此事相继病倒了。」
这老仆是贺家的老人, 除了贺家之外,他也无处可去, 索性便留在贺家,帮衬着料理府中的杂事。
他们正说着话,远远就见两个妇人从前面的走廊上行来,张元修认识她们——是贺子铭的二姐和四姐。
她们早已出嫁了, 想必是因贺大人下狱, 贺夫人生病, 故才回府来探望的。
既遇见了,张元修本欲携祁明乐上前去打招呼,但前面两人并未看见他们,反倒像是起了争执。
贺家四小姐一面走,一面气的发抖:「从小到大,祖母都偏心小弟,我们姊妹几个也从未说过什么。如今爹爹下狱,娘亲生了病, 我们冒着被夫家厌弃的危险,来府中探望娘, 祖母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贺敏之膝下六女一子, 长女幼年夭折,五女儿难产而亡, 如今膝下只剩四女一子了。
其中贺三小姐和贺六小姐皆远嫁了,只有贺二小姐与贺四小姐嫁在了临江城。听闻娘家出事之后,贺二小姐与贺四小姐结伴回来探望,却被贺老太太一通骂:「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了,你们不好好在婆家服侍婆母,成日往娘家跑做什么?赶紧回去!」
当时贺四小姐便被气的直哆嗦,还是贺二小姐拦着,她才没当面贺夫人的面,与贺老夫人起争执。
贺二小姐劝道:「四妹,你且消消气。如今父亲尚在狱中,想来祖母是怕我们频频回娘家,让夫家心生不喜,所以才会狠心赶我们走。而且祖母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么?她虽确实偏疼小弟一些,但对我们几个孙女也不差。当初你出嫁时,祖母还将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镯子给了你,你忘了么?」
「我没忘。」贺四小姐瓮声瓮气答了一句,转过头,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原本正欲携祁明乐上前打招呼的张元修,见状只得停下脚步。廊下的贺二小姐这才察觉到妹妹的情绪不对劲儿,她忙拉着贺四小姐的手,急声问:「小妹,可是郑家为难你了?」
贺四小姐的夫家姓郑。
今日回府之后,贺四小姐便在强忍着情绪,如今对上贺二小姐关切的目光,她瞬间绷不住了,顿时捂着帕子掩面啜泣:「我婆母要让相公休了我。」
「什么?!岂有此理!」贺二小姐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初父亲原本看不上他们郑家,是他们郑家再三腆着脸上门,说郑小公子在上元节上对你一见钟情,且非你不娶。父亲这才同意的这桩婚事,如今你们成婚不过一载有余,他们郑家便起了这种心思,他们当真觉得我们贺家是好欺负的不成?走!姐姐带你去郑家,为你讨回公道去!」
说着,贺二小姐拉着贺四小姐的手腕,便要去郑家为她讨回公道。
「二姐姐!不要!眼下父亲尚在狱中,若让母亲知道这事,母亲只怕就挺不住了。」贺四小姐紧紧攥着贺二小姐的手,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她的父亲如今已锒铛入狱了,贺子铭目前又撑不起贺家,在这个时候,她不能再让母亲因她难过了。
她们姊妹里,就属贺四小姐最任性了。如今听到昔日最任性的妹妹这般说,贺二小姐顿时心如刀割,可她又不得不承认,贺四小姐说的在理,姐妹俩遂在一起抱头痛哭。
张元修与祁明乐被迫听了一会儿墙角,待贺家姐妹俩哭过一场,整理情绪离开之后,他们一行人才从假山旁出来。
张元修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老仆。
那老仆垂眸,带着他们七拐八饶的,最后去了前厅jsg:「还请张大人和张夫人在这里稍后片刻,老奴去向我们少爷通禀。」
说完,那老仆冲他们夫妻二人行了一礼,便转身出去了。
待那老仆走远之后,祁明乐才撑着下巴,小声道:「这老伯真有意思,明明一开始说,要带我们去找贺子铭的。结果在府里兜转了一圈之后,竟然将我们又带回了花厅。」这摆明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元修自然也察觉到了,但他并未说破此事。
他们夫妻二人在花厅里等了一会儿,外面响起匆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贺子铭便从外面步履匆促进来:「弟妹,元修,你们俩怎么来了?贺叔,快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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