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三年一次，但这次会在一年后。」
一时间，沈长临的瞳孔骤然一缩——他去内务阁的路上就探听到了宗门大比的消息，不过都说是三年一次，下一次应该在两年后。
他当时还以为是黑雾说错了，没想到却在阮清安这里得到了回应，而且——刚才阮清安自己也说了，有所收穫，恐怕修为会更进一步。
难道……黑雾所说的突破炼虚中期的境界，也会有几分验证的可能性吗？
幻境、黑雾、人丹……
那钻心的痛苦仿佛烙印在身体上般，而识海中的黑雾安静地，异常具有存在感的，带着同属一体的本源气息，就连那憎恶都一併显得熟悉。
【爱意值：-100】
【爱意值：40】
波动再次传来，阮清安终于看向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的少年：「怎么？」
「……无，无事。」
沈长临抬头，面色苍白地一笑：「让师尊担心了，只是长临一直修炼，忘记吃辟谷丹，身体有些不适而已，师尊还是先行疗伤吧。」
「若有事，可传讯给我。」
阮清安铅灰色的眼看着他：「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尊，我当尽师尊之责，不必忍耐。」
说罢，她转身走进了洞府内。
直到阮清安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沈长临也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体僵硬，面色发白。
不能说，也不敢说……
他想要信任她，但幻境和黑雾就像撕咬着沈长临神魂的恶犬，恨不得将他一个人分成两半，爱恨交织在一起后，矛盾得能侵蚀一切。
站在原地的少年面色变换不定——也不知，是这一世的沈长临，还是来自上一世的黑雾。
第343章 修仙：白切黑徒弟x高冷俏师尊（21）
一年后，燕来峰之上。
洞府外有淙淙溪流而过，溅起的水流打在重重迭迭的石块上，淌过溪面之下细碎的石子，而在溪流旁有块巨石，伫立溪边，被水流侵蚀着。
而在巨石的平面上，少年盘腿坐着，闭目修炼，周身的灵力流转在体内形成周天。
又一次在幻境中被「阮清安」穿心而死后，沈长临猛地从其中惊醒，撑在巨石上喘着粗气。
「哈，哈……」
他闭了闭眼，才压下了那仿佛真的发生在身体上的疼痛，还有那……几乎控制不住的恨意。
足足一年了，黑雾似乎要证明自己所说是正确的般，幻境接踵而至，每日每夜地在沈长临的脑海中出现，他一次接着一次地被杀死——可偏偏，黑雾中所呈现的一切，却又都变成了真的。
大到修仙界这一年内出现的秘境，发生的各种大事，小到万道门内外门的些许意外，竟是和幻境分毫不差地对上了……
而黑雾告诉他，这都是来自前世的记忆。
缓了许久后，沈长临这才睁开眼，从巨石上翻身而起，少年清澈的眼底隐隐流露出深黑，一缕黑雾飘逸，而他闭了闭眼，端倪消失不见。
这一年的时间里，沈长临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分割成两半似的，偶尔……连他都分不清自己。
沈长临下意识看向紧闭的洞府。
他踉跄地起身，将黑雾传来的情绪通通压在心底，转而朝洞府的方向走去，脚步不停。
自一年阮清安闭关修炼，到今日都没出来。
洞府前，凛冽的刀意让人甚至连靠近的办法都没有，但当沈长临走来时，锋锐得让人胆寒的气势陡然柔和，如师长般亲昵爱抚过他的发梢。
似倦鸟归巢般，他的手贴在紧闭的石门上。
好似还能感觉到她的气息般……
识海中，黑雾的声音泛着一丝的冰冷：「哪怕是前世的我，也不曾如此依恋她。」
「你会后悔的，在被她背叛以后。」
「闭嘴。」
沈长临的声音沙哑，甚至隐约透露着杀意：「不要再用你的情绪影响我，否则——哪怕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也让你再死一次！」
「呵……我就是你，沈长临。」
黑雾的笑声里带着讥讽，随即不再说话。
【爱意值：50】
村落中救了他的她，幻境中剜心的她……沈长临只能一遍一遍地回忆着和她短暂的相处，才能将幻境中的仇恨压制，勉强分清他到底是谁。
——在极致的恨意中催生的爱，就像开在地狱里摇曳的花，带着扭曲的依恋。
沈长临的睫毛微颤：「师尊……」
就在这时，在洞府外肆意的刀意忽然消失不见，好像瞬间洗尽铅华般，收敛了锋芒，紧闭的石门在细微的响动后，月牙白的衣角出现。
他在回忆中念了一年的那道身影，出现在门后，阮清安稍一抬手，先一步接住了沈长临。
「怎么了？」
「师尊，已经有一年了。」
沈长临苦笑一声。
阮清安微愣，沉声道：「我找到了破境的方法，闭关有望突破到炼虚后期，到了往后，修仙无岁月，一年、十年，也不过眨眼。」
「不过——」
她一顿，铅灰色的眼底，那抹向来清冷而没有情绪的眼底，罕见地带着一丝愧疚，在沈长临愣神之时，阮清安忽然俯下身，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指尖掠过他的髮丝尾，带着痒痒的触感。
就像化开冰霜后生出的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