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衣服回到客厅,陶知晚只在沙发上稍微歇了一两分钟,喝了口水稳了稳心神,又赶快回到了卧室查看江愿的情况。
刚才物理降温那么多次,他的温度还是居高不下。
陶知晚觉得不能再拖了,他得吃药,吃了药还不见好转,就必须送他去医院,这样想着,她转身就要出门,可脚步还没抬起,身后突然有隻手抓住了她的衣角,死死的,同时,含沙般的嗓音艰难响起,
「别走。」
陶知晚立刻看向江愿。
他依旧闭着眼,像是下意识的反应,嘴里一直喃喃地重复着那两个字,
「别走……别走……」
陶知晚耐心说:「我不走,我去给你买药,马上就回来。」
说完,去掰他的手,可他却越抓越紧,死活不鬆开。
「别走……别抛弃我……」
陶知晚一怔,看向他的脸,他依旧无意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可就是这种无意识,才让陶知晚像吞了刀片一般难受。
她恍惚了片刻,回过神儿来,干脆脱下了自己的开衫,给他盖在了身上。
「我很快就回来。」她随手摘了件他的外套,跑出了房间。
在她夺门而出的那一刻,江愿埋在枕头里的双眼,不知不觉流下了两行热泪。
陶知晚顶着大风大雨,来回用了十五分钟,从公寓对面的药店买了一盒退烧药,虽然打着伞,但由于跑得急,回来以后,浑身上下还是湿透了。
不过她暂时顾不上自己,药买来了,就立刻给他餵了两粒,好在这次他比较配合,水很快就咽了下去。
陶知晚来到卫生间,脱掉湿衣服,用吹风机吹了会儿,吹到半湿不干的程度,又重新穿上,她用热水洗了把脸,擦干了头髮,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到了卧室,继续守在江愿身边。
她还是坐在地上,把胳膊搭在床沿,将脸颊枕在胳膊上,她歪着头,盯着他的侧脸,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
窗外投射下迷离斑斓的灯火,笼罩她小小的一团,在风雨中摇曳。
半夜一点,江愿终于退烧,呼吸也趋向平稳,陶知晚收起温度计的时候,也深深鬆了口气。
她给他盖好被子,调暗了床头灯,自己也累得睡了过去。
江愿醒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陶知晚。
她趴在床边,压着半张脸,额头的刘海湿漉漉纠缠在一起,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后,抬起手,耐心一缕缕理顺。
触碰到她额头的那一刻,才真切感受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也是真的,眼前的场景不是梦,夜里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个模糊的影子,也不是梦。
陶知晚睡眠浅,外加精神紧张,江愿一碰她,她就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向江愿,和他对视了几秒,她轻声开口,「你醒了。」
倒比想像中平静。
江愿的嗓子还是有点哑,他声音委屈,「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烧死了。」
「不是什么都不管了吗。」江愿故意偏过头,「那还管我做什么。」
陶知晚当时也是随口一说,从没想过真的不管,没想到他这么记仇的。
「你不想我管,那我现在就走。」
陶知晚站起来,假装转身,却被江愿从身后一把搂住。
他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腰,滚烫的脸颊,贴在她单薄的背,他闭着眼,睫毛颤抖,撒娇一般,迷迷糊糊说头疼。
「特别疼,特别特别疼……」哼哼唧唧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可怜。
陶知晚知道他在装,还是问:「吃药了吗。」
「不管用。」
「那……吃糖了吗。」
「也不管用。」陶知晚腰细,江愿一手环住还绰绰有余,她身上又好香,江愿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只闭着眼睛用鼻尖来回蹭她后背的腰窝……他声音是病后的沙哑,又带着几分渴望般的贪婪,「不管用……什么都不管用……」
窗外风雨大作,未曾将歇。
陶知晚回过头,将他按回床上,又把被子盖好,难得像哄个小学生一样,拍了拍他的头,「睡一觉就好了。」
现在刚夜里三点,陶知晚也很困,而且刚刚在地板趴了一会儿,确实不舒服,她弯腰捡起枕头,打算去沙发躺一会儿。
江愿忽然拉住她手,不让她走。
「陶知晚,我头疼。」
「你疼个锤子。」
「我……」
话音刚落。
陶知晚便俯下身,在他唇角,轻飘飘落下一吻。
「还疼吗。」她稍稍抬起,盯着他雾蒙蒙的眼睛,轻轻地问。
两个人的呼吸紊乱滚烫,融为一体。
江愿摇了下头,陶知晚小声嗯。
视线纠缠了那么几秒,有什么东西在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神里不断膨胀、不断溢散。
陶知晚刚要起身。
下一秒,后脖颈就被江愿的大手用力按住,向下一拽,她的整个身子便重重压在他澎湃如海的胸膛。
然而又不等她反应,江愿抱着她一个转身,直接将她压在了身'下。
他双手缠上她的脖子,铺天盖地的吻疯狂落了下去。
……
天亮,陶知晚醒来。
身旁已经没有了人。
她慢慢坐起来,看着一地凌乱的衣衫,头痛、胳膊痛、腰痛、腿痛……哪里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