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还取了长笛,吹奏助兴。明快的笛声流淌,风声雨声笑闹声作附。
笍儿内心抓狂:乱了乱了,全乱了!
世上怎会有如此放浪的读书人,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若杜长兰知晓笍儿所想,必然嗤笑一声,论放浪,谁比得过以前那群嗑五石散,求仙问道的?
嗑上头了,还会当街果奔。他这才哪儿到哪儿。
杜长兰在雨中踩水,踢踏,有种莫名的韵律,小孩儿有样学样。
末了,杜长兰举起儿子,在空中甩了两大圈,小孩儿尖利的笑声几欲衝破雨幕,直抵天际。
严奉若放下长笛,看着眼前一幕,整个人都跟着一轻,仿佛他也这么疯闹了一场,快活了一场。
从前他不喜雨,雾蒙蒙湿淋淋,叫人透不过气。
至如今,方才觉出乐趣。
他犹豫着伸出手,指尖冰凉,一滴雨珠落在他指腹,崩溅成花。
那一刻,他同这方天地,这方山水,好似有了一种不可言说的联繫。
这一切,是院中人带来的。
杜长兰放下儿子,敞开了亮嗓儿,遥唤远方,一阵阵回声缓缓传来。杜长兰畅快大笑,雨水顺着他清俊的脸庞滑落,滴滴答答。
他双眸如洗,仰着磅礴大雨,心中涌出一股豪情:「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
他念一句,杜蕴就扯着嗓子念一句,连狗也来凑热闹。
院子里欢腾极了,一刻钟后,杜长兰同严奉若打声招呼,将儿子拎回屋。
这一刻钟,太酣畅淋漓,被无限延伸,令人回味无穷。
杜长兰提热水和姜汤回来,小孩儿还没从先前的情绪脱离。
父子两人冲洗干净,换上里衣裹在被子里,只露出湿漉漉的脑袋,像两个粽子。
这会儿姜汤也不烫了,杜蕴双手捧着碗,小口小口喝,又眯着眼朝杜长兰笑。
杜长兰问他:「这么开心?」
小孩儿用力点头,末了又期待的望着杜长兰,「下次下雨,我们还这样玩好不好。」
杜长兰将剩下姜汤一饮而尽,眼尾微抬:「如果你这次没生病,下次可以玩一会儿。」
「我肯定不会生病。」杜蕴迫不及待保证,喝完姜汤,他还用干巾子给湿发汲水。
杜长兰「啧」了一声:「没吹风机就是麻烦。」
小孩儿疑惑:「什么?」
杜长兰揉揉他的脑袋,「没什么。」
过了会子,小孩儿搬来棋具,父子两人在榻上对弈,杜长兰执黑先行,他刚落了三子,小崽儿拱着手软软道:「爹让让我,让让我。」
杜长兰哼道:「未战先示弱,你也不嫌丢面儿。」
杜蕴嘻嘻笑:「同爹告饶不丢面儿,我在爹面前没有面儿~~~」
半个时辰后,杜长兰仅着中衣敲响严奉若屋子的门,笍儿刚打开门,怼来一个白嫩嫩的小娃。
杜蕴朝他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严奉若从榻上起身,笑问:「这是怎么了?」
杜蕴捂着小脸,不吭声。
杜长兰哼哼:「我同他下不了棋,只好累你来。」
话落,杜长兰交付孩子扭身走了,身后听见小孩儿压低的声音:「我求饶太多次,我爹烦了。」
笍儿:???
严奉若笑出声,杜蕴一张小脸充满无辜,道:「伯伯,真不怪我。我爹太狠了,不怎么肯让我。」
落子无悔,没得退路,所以小崽儿每次落棋都犹豫。他见势不对,就先同杜长兰告饶,弄得杜长兰束手束脚。
杜长兰回屋后,撤了案几,悠閒的往榻上一躺,脸上哪还有半分无奈,閒閒的翻阅佛经,何止一个惬意了得。
这雨虽来势凶猛,但一个时辰就止了,雨后空气清新,带着凉凉的湿意,十分舒适。
后院地面浸足了水,软烂不堪,杜蕴之前才在雨中疯玩得了趣儿,这会儿光着小脚丫在泥面踩来踩去,还用脚丫夹出一团又一团条条状状的泥团。
笍儿在一旁劝儿,劝不住杜蕴,他问杜长兰:「杜公子也不劝劝孩子?」
「劝什么,有什么好劝的。」杜长兰撑腰打了个哈欠。雨后的天儿,不冷不热,最适合困觉了。
严奉若按住小童:「蕴儿稚子天性,由着他去。」
杜长兰点点头:「是这个理儿。」
两人就此切开话题,又议论「天然」二字,道家精于此,严奉若平日里涉猎不浅,娓娓道来。
「啪啪啪——」小孩儿用力拍着小手,由衷称讚:「伯伯真是才学过人,所知甚广。」
他脚上泥泞未褪,小脸却是严肃认真的,明显听进去了。
杜长兰附和儿子,严奉若摇摇头:「我所学不过皮毛,论才学,我舅舅远胜我。」
外面风凉,严奉若又咳嗽起来,杜长兰扶他进屋,又拨开香炉点上。
小童此时倒了温水,餵严奉若服药。
杜长兰开口:「可能给我瞧瞧?」
笍儿迟疑,严奉若将药丸落他手里,杜长兰仔细查看,又嗅闻一番。
「奉若兄,你这病可有由来?」杜长兰将药丸还给笍儿。
严奉若道:「大夫说我是娘胎里落下的病根。」
所以这么多年,严奉若的舅舅始终不能对严秀才释怀。
当年严母意外丧命,李氏还了一命去,却还累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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