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覃拽着自己滴滴答答流水的湿衣,也急红了眼:「我......」
他徒劳的给自己衣裳紧水,失神喃喃:「我本想此次见主考官们表现一下,争取拜入某位大人门下,现下别说拜师,不被大人们厌恶都是万幸了。」
人生大喜时刻发生这样的事,当真应了那句乐极生悲。饶是苏覃一向心宽,也不免落寞。
众人帮着想主意,「可否在郡守府讨一件衣裳?」
「不成不成,这样等于是直接告诉考官们发生何事了。」
「可也比浑身湿淋淋见考官们好,这也太失礼了。」
「更糟糕的是考官们马上就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扰的苏覃心乱如麻,他恨自己好端端去池塘边作甚。
此时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我同你换衣。」
众人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一个个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陆文英和崔遥急道:「你做什么,你疯了不成。」
苏覃也回过神来,急忙忙摆手:「不可不可。」这分明是拿杜长兰的前程给他垫脚,他万万不能做出这样的事。
然而杜长兰拽着他进入假山后,强行扒了他的湿衣。崔遥暴跳如雷,任凭他如何劝也无济于事。气的脑袋一阵一阵眩晕。
两人刚换好,考官们就来了。
杜长兰领着众人行礼,主考官见杜长兰一身湿衣皱巴巴的,面沉如水:「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心都提起了。
苏覃受不住良心谴责,刚要说明缘由,杜长兰道:「学生出身贫寒,初见如此美景,高兴太过以致失足落水,学生知错,还望大人见谅。」
院里鸦雀无声,考官们不语,看向杜长兰的目光失望不已,他们还想着做出那般策论的人是如何俊才,谁知正主眼皮子短浅,这点小成就就高兴至失态如此。
主考官原本想收杜长兰为徒的想法,顿时断了,他冷冷道:「既如此,你重新换一身。」
杜长兰拱手道:「是,大人。」
杜长兰想邓大人还是体贴的,虽不喜他,但也没这么将他撵出去,还允他另置衣。
然而他重新换一身干净衣裳回来时,邓大人正收苏覃为关门弟子。
众人都忍不住为杜长兰叫屈,这本该是杜长兰的机遇,却叫苏覃夺了。众人觉得杜长兰太傻了。
之后气氛都怪怪的,杜长兰这个解元备受考官们冷落,待回去时,崔遥和陆文英对苏覃冷脸而视。
「长兰,长兰留步。」苏覃在马车前叫住杜长兰,朝他深深一礼,再起身时已是泪流满面。
「长兰,我对不起你。」
他知道他为什么会被邓大人收下,因为杜长兰的不雅,衬托出他端方知礼。再加上他因为心中有愧,收敛个性,所以邓大人以为他是个稳重的,这才收下他。
邓大人乃当朝礼部侍郎,三品大员,得了他的青眼,往后前程不必担忧。
他本可以说明一切,可当杜长兰开口『解释』后,他退却了。他做不到将到手的青云路推开。
杜长兰安抚他:「不妨事。往后你发达了,照拂我也是一样的。」
苏覃神情一震,又是一礼:「长兰,你的恩情,我以后必当厚报。」
杜长兰笑笑,「莫想太多,你跟着邓大人安心念书。」
苏覃这才离去。
杜长兰刚上马车就被人锤了一拳,崔遥双目含泪:「杜长兰,你是什么圣人转世不成。要你这样牺牲自我,成全他人。」
陆文英也是一脸不赞同,可是不赞同又能怎样,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杜长兰握住崔遥的拳头,抵在自己的心口:「我的好兄弟,你这样为我着急上火,我心里真是欢喜。」
崔遥气极他,「什么时候了你还……」
「嘘。」杜长兰伸出食指比在嘴前,「回去我与你们细说。」
回去小院之后,几人立刻进了屋。其他人面面相觑。
屋内崔遥压低声音,道:「你说罢。」
「我不想拜师。」杜长兰一句话就将两人惊住。
杜长兰与他们娓娓道来:「我既然被点为解元,明显是合了主考官的心意,鹿鸣宴上我极大可能被主考官收为徒。我若不从便是不知好歹,我若从了,却是违背我自己的心意。」
「为什么啊。」崔遥不解。那可是三品大员,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杜长兰道:「这也是我要同你们说的,我打算参加翻年后的春闱。我有七分把握。」
陆文英懂了,届时入朝,杜长兰的身家背景皆清白,想选哪一个派系都由着杜长兰,而不是现在这么被动。
陆文英嘆道:「长兰,你想的真远。」他起身深深一揖:「往后还望你多多提点,我必唯你马首是瞻。」
这是陆文英第一次正面向杜长兰示意,杜长兰笑道:「我们兄弟守望相助,同进退。」
崔遥蒙了:「陆文英你也疯了不成。」
陆文英坐下与崔遥细细分说,崔遥整个人恍恍惚惚,看着杜长兰说不出话。
他们才刚考上举人啊.......
杜长兰没与二人说的是,今日纵然没有苏覃落水,他也是要想法子毁自己形象。见苏覃落水他不过是顺势而为。
如此一来,他还得了苏覃感激,往后总有有苏覃报答他的时候,就算苏覃『忘恩负义』,有今日一遭,杜长兰在同届举人中赢得了宽厚仁义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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