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兰回抱住他,「人生本就多离别。」
他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有一瞬间恍惚,仿佛透过虞玥看见了虞蕴。
这对表兄弟生的相似,只是玥儿五官更为精緻,性子也略骄矜。
而蕴儿……
杜长兰:『只望风铃和奉若能拦住那孩子。』
皇孙府,虞蕴被众人跪抱双腿,他恨欲发狂,「你们放肆!大胆!」
「鬆开我,我爹马上就要走了——」
风铃死命摇头,「不行,大人有令,无论如何蕴殿下都不能去送大人,否则大人就活不成了。」
虞蕴愣住,拽过风铃的胳膊逼视他:「你说什么?」
风铃抿了抿唇,避开少年迫人的目光,低声道:「大人临走前是这般交代小的,还让小的转告蕴殿下,有些事不要深究。您只要知道害您双亲的人是五皇子,且五皇子已经伏诛便可。」
虞蕴脑子一片空白,他昏迷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爹刚刚在京任职,又立刻外放,必然与此有关。
可是他爹也好,老师也罢,连曾外祖皆劝他不要探究太过。
而擒贼有功的禁军首领,为何又突然暴毙家中。种种疑云都累在他心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寸进。
严奉若无声嘆息,朝风铃谷穗二人挥手,他将少年揽入怀中,拍着少年的肩:「雏鹰总要学会飞翔,蕴儿,你有你的道路要走。」
通往帝王的路,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
虞蕴被揽住,靠在老师肩头,望向头顶的苍穹,湛蓝明净,令人心生嚮往,也那般遥不可及。
没有他爹在侧,他真的很害怕。
那条路突然变得那么远,那么黑,虞蕴忽然怀疑自己真的能走到尽头吗?
无人能知,唯有秋风依旧。
它打着璇儿,吹了杜长兰满脸,也吹痛了他的眼睛,以至于当杜长兰踏上马车,与大公主和虞玥挥别时,双眸竟然泛了热。
辛起担忧的望向他,又转回头去,少顷又忍不住道:「大人,您为何将元宝也一併给了蕴殿下。」
皇孙府已经有一条逗乐的大狗,何必再多一隻鹦鹉,若是大人将鹦鹉留在身边,也多些趣味,不至这般伤别离。
还有十七,自从大人的任命下来,十七一直没有表态……
可辛起转念一想,岭南多瘴气,稍有不慎便折在里面,别说女子,瘦弱些的男子也扛不住。
可是大人待十七那般好,十七是不一样的,十七不是外人。
辛菱心里想着有的没的,但一直留意杜长兰的反应,听见那清越之声:「蕴哥儿年少,元宝给他逗个趣儿也好。」
辛菱含糊应了一声,继续赶车,车轮滚过路面,微微晃动,车上的风铃间或发出清脆悦耳之声,给这乏味的征途添了一丝趣儿。
杜长兰背靠车壁,思绪回到五皇子逼宫那日清晨,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最后定格在五皇子吐血的瞬间。
五皇子何时服毒?
杜长兰手指点着膝头:以对方之爱己,若逼得其服毒自尽,想来是五皇子斩杀九皇子失败时,五皇子知晓大势已去,这才咬破口中的毒囊,之后五皇子故意与他们周旋,未必没有拖延毒发之效。
难为五皇子能忍了毒发的痛。
回顾过往种种,五皇子也称得上有谋略,有耐性,有胆气,可惜从一开始就左了心性。
杜长兰思绪飘远,忽然马车止了,辛菱惊声唤道:「十七?」
杜长兰睁开眼,眸中没有一丝意外,他掀开车帘,下车行向那抹熟悉的身影,先时还能稳住,渐渐地步子愈快,一颗心像泡在了温泉里,发着软,泛出酸,暖烘烘的要命。
他张开手将人抱了满怀,闷闷道:「真来了.........」
他欣喜于心爱之人与他同甘共苦,却又愧疚于牵连心爱之人受苦。
莫十七回抱他,没有言语,只是双臂收的愈发紧了。
辛菱看着这一幕,激动的双手捧心,低声念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十七会来,大人跟十七天下第一好。」
辛起:..............
傻小子,还十七,十七的叫,该叫夫人了。
长砚商队的其他人也很为莫十七高兴,不止是行首有了归处,更重要的是,长砚商队也有了靠山。
杜大人现是从三品的按察使啊。
旁人终其一生也难以逾越的高山,杜大人短短几年就走了大半,这样的青云直上,可谓前无古人。
若杜长兰知晓商队众人所想,必然得念叨一番,甘罗十二拜相,他哪里就敢称前无古人,可没有那般厚脸皮。
至于后来者,一代天骄更胜前,杜长兰自认也不过是一朵被推前的浪花罢了,且他这多浪花不知何时泯灭。
若说从前杜长兰还不会担心天子要他命,但谋反一案后,杜长兰便无半分怀疑了。
嘉帝欲除他而后快。
纵使现在嘉帝允他前往岭南任按察使,也不过是缓兵之计。或者说,嘉帝现在还有些许人文顾虑。
再过段日子,或者一年,或者两年,帝王的绝对权威至上,嘉帝满心只会想着怎么除了他。
杜长兰鬆开莫十七,「且与我同坐罢。」
商队众人跟着起鬨,莫十七瞪了他们一眼,周围顿时寂静。她握着杜长兰的手,大摇大摆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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