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在我公婆眼里,只有老大和老小。老二是个有本事的,带着妻儿在城里做工。就他徐老四,在他爹娘眼里就是根草,他还巴巴的上赶着去尽孝!」
柳氏越说越气,又道:「我从来就不是那恶媳妇,嫁到他徐家没歇过一天,什么脏活累活,我都没半句怨言。就连嫁妆,都尽数贴补他徐家用。都说真心换真心,我不求公婆拿我当亲闺女待,只要过得去就行。可如今她不拿我瑶儿当人,又怪我给安儿定了夏梅。说是夏梅都没个兄弟,将来连个依仗都没有。」
「以前大事体上,她还给我些脸面。呵,今年老大家的大儿媳娘家哥哥中了童生,昨日去了府城准备参加乡试,我那公婆话里话外的都巴结着我那侄媳妇。竟然把您给我的鸡,都杀了送进了侄媳妇的嘴!我呸!中个秀才了不起啊,二十七八的人才考中,有什么好炫耀的!我们阿贤可是十几岁就中了秀才的!」说起弟弟,柳氏又是一脸的自豪。
「怎么没看见阿贤?」先前在气头上,倒是没想起来问。
钱氏这才小声说:「你弟也去府城参加乡试了,昨儿个刚走!」
「真的?」柳氏不自觉的拔高了嗓门。
「你小点声儿!都快做婆婆的人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钱氏压低了声音:「你弟就是去试试,这事儿也没往外说。免得叫人知道了,到时候若是没中,空欢喜一场。先不说你弟的事,你这怎么哭着来家来了?你那公婆偏心到这地步,女婿没说什么?」
柳氏这才想起自己因何而来,气道:「这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过了,我跟老四说,要么分家要么和离!他徐家不拿我当儿媳妇,不拿我的儿女当亲孙子孙女,我也不稀得呆在他徐家!」
「那女婿怎么说?」
「老四这次也被寒了心,跟公婆提了分家。我那公婆倒有意思,生怕我们沾了侄媳妇娘家哥哥的光。也没不同意,只说按理双亲健在不分家,说什么我和老四不孝,心不在徐家,强留也是无用!又说,我们若执意要分家,就将老宅子分给我们,别的,一个大子没有!娘,您听听,她们这说的是人话是人干的事吗?这么些年,老四得了空就去砖厂做工,那工钱可是一分不留的交给了我婆婆。老小一家子好吃懒做,我婆婆暗地里贴了不少给他们用。现在要分家,就给我们一个快塌了的破宅子,他们怎么做的出来!」
这亲家也太不是东西。拿她闺女两口子做牛做马,还不给马儿吃草,真真是可恶。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柳氏咬着牙,恶狠狠的道:「分,必须分!不然以后指不定还要被老小一家怎么吸血!我们现在是什么都没有,只要我们勤恳,以后日子指定能过起来。老四已经跟村长去县里立户,安儿也在家收拾东西。我回来,是想先跟娘借袋粮食。」
「分了也好,只要女婿跟你一条心,这日子总能过起来!可那老屋,还能住人?」
「住不得也得住,我是一天也不想看见他们的嘴脸!等老四从县里回来,漏风的地方先拿稻草挡着。等手头宽了,再想盖房子的事!幸好夏梅年纪还小,我们还有几年来挣!」
钱氏担忧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起身去仓里称粮食。
称了一百斤的稻谷,钱氏又从小匣子里拿出五两银子递给柳氏:「家里统共就十七两,给了你弟十两去府城用。这五两你先拿着,那二两我留着家里应急用!」
「娘你这是干啥?这钱我不要,等搬到了老屋归置好,老四就去砖厂做工。这钱您自己留着!」
钱氏不管女儿推辞,硬将钱塞到女儿手里:「你们现在分了家,你婆家又是一个大子不给。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这钱你先收着,什么时候有了再给我就是!」
「就是,大姑,这钱你先拿着!等我卖了酱油,到时候给钱给大姑盖房子。」柳芽儿也劝着。
柳氏眼睛一酸,心道这才是为人父母的,生怕子女吃不饱穿不暖。就连做侄女的,都心疼她的紧。想想她那公婆……哎!又想到眼下锅碗瓢盆都要买,就将钱收了。等日后有了钱,多还些给她娘就是。
钱氏又喊上柳芽儿帮着捉了两隻母鸡,用碎布条将鸡脚和翅膀都绑了,挂在装稻谷的稻箩上:「这母鸡刚刚开窝,正是一天一个蛋的时候。这两隻鸡你带回去,一隻留着下蛋,一隻杀了炖汤给瑶儿补补身子。」
「娘~」柳氏眼眶一红就要哭。
钱氏斜眼:「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你呢,也别跟我客气。让你收你就收了,我是你娘,十月怀胎的把你生下来,我不盼着你好盼谁好?」
「成了,早点家去吧!莫让瑶儿和安儿等的急了!有什么事就托人带信来,可晓得了?」
「嗯,娘我省得了!那我家去了啊!」
柳氏挑着担子出了小王庄,钱氏看着闺女的背影偷偷摸眼泪。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不说在家时多娇惯,起码不曾给她半点委屈受。可一朝嫁人成了别人家的儿媳,竟受了这么多苦。
也不知道以后她家芽儿能不能有个好造化,嫁个公婆和善讲理的好人家。
第52章
乡试一结束,柳爹等不及放榜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小王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