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柳家祖父,钱氏又抹起了眼泪。她那亡夫拼了命,就是为了这一天。如今儿子成才,高中进士又当了官,他却不能亲眼看到。
「奶,您莫难受。祖父泉下有知,定会为我爹感到欣慰。您现在这般伤心,叫祖父瞧了岂不是也跟着难受?」柳芽儿靠在钱氏肩上,轻声的安慰着。
「不难受,都不难受!该开心才是!芽儿可累?要是累了就靠着奶睡会,我们迟些再上路就是。」
柳芽儿从钱氏肩上起来,摇了摇头:「不累,这一会儿的也歇够了。我们走吧,说不定赶的快些,天黑前能遇到个村子。」
灭了火,众人又上了马车。
柳冬青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光,暗暗想着原来他是像自家祖父。
只可惜,他从未见过祖父。
又往南行上一月有余,众人已经明显的感受到南北的地理环境和气候上的差异。好在都没出现水土不服,大伙儿都安心不少。
整整三个月又十三天,柳家人终于到了岭南境内。
通过打听,此地距离柴桑城,还需行上七天。
秦沐跟着其中一个镖师进城补给,其余人在城外的马车里等候。
柳冬青等的无聊,爬上柳芽儿所在的马车,想同她说话解解闷。
柳芽儿正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以为是秦沐买完了东西回来,还心想着怎么这般快。一睁眼,就看到了她哥的那张脸。
不得不说,她哥长得确实很帅!
「芽儿,现在都十月了,可这地儿竟这般热,跟夏天似的。还有这块的人儿,好像都不高,皮肤也比我们黑上许多。还有先前那老翁说的话,我是半句没听懂!」柳冬青百般好奇,自顾自的发问。
被扰了的柳芽儿倒是没生气,与她哥解释道:「此地靠南,气候温暖日照时间又长,肤色自然比我们黑些。别说咱们离这有着上千里,就是出了顺安,那临边小镇上的言语上与我们也有着差异。」
不过经柳冬青这么一提醒,柳芽儿也头疼起来。他们这一行人,与当地土着言语不通。
若这地儿的人说的是英语,她还能交流一二。可广西话她能听懂的还真不多。
说到广西话,她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句:表哥,我出来了哦。
还有:叮又叮不懂,鞋又鞋不废,洗了蒜了。
「芽儿,你笑什么?」柳冬青不解,他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芽儿怎么突然发笑。
柳芽儿理了理头髮,掩饰着自己的尴尬道:「没,没笑什么!对了,哥你去看看秦沐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去了好一会儿了,可莫要出了什么事。」
柳冬青跳下马车,撇了撇嘴,心道秦沐走了才不过半刻钟,哪里就是去了好久?倒叫她这般心急,难道这便是书上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也是说柳芽儿不知道她哥心中所想,若知道了定会狠狠的踹上他一脚。
因离这柴桑城只七天的路程,是以这次采买的东西倒不多。两袋子的干粮,一小篮子的芥兰和几把干菜,两斤的肉。
这地儿温度高,肉不敢多买,不然放上几个时辰就得坏。这两斤的肉是准备晚上做来吃的。
至于芥兰,那菜贩说是能放上好几天,没那么容易坏。秦沐听着觉得不错,干脆买了一小篮子,配上干粮吃上个七天倒也够。
七天之后,两辆马车驶入了柴桑县城。
刚到城门口,柳芽儿的心就凉了半截。
她记得她刚穿越过来的那会儿,她所在的小王庄可以说是十分贫苦之地。但距离小王庄几里地淮阳县城,虽谈不上多繁华却也有一个县城该有的规模。
可眼下的柴桑县城,不说跟淮阳县城比,就是比他们那儿的镇也强不了多少。
可想而知,连一县之城都这般落魄萧条,它所管辖内村庄又是何等的贫苦。
守城的小兵查看了几人的路引,在得知身穿长裳的那位中年人是他们新任知县大人时,忙亲自过来带路。
他们柴桑,知县的位置已经空了大半年了。县丞大人是个能力不强的,百姓穷苦不说,就连城里的人都迁走了一半。朝廷若再不派人过来,怕是用不了多久,这柴桑城都快要变成空城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知县大人能坚持多久。半年还是三个月?亦或是……
将人带到了衙门,柳芽儿扶着钱氏从马车上下来。那守城小兵这才知道,新任知县竟拖家带口的来上任。
那是不是意味着,知县大人会留在柴桑?
小兵的脸上,又升起了希望的光。
须不知马车上下来的人,在看到县衙的大门以后,脸上的神情恰恰与他相反。
一城重中之重的县府衙门,没有半点威严之气,尽显出一副残败之相。正门上的朱漆早已脱落的只剩星星点点的印迹,左边那扇门上的门钵也不知去向。
这下柳芽儿的心是凉了个彻彻底底。
柳芽儿抬头唉嘆,看来她爹任重道远啊!
第62章
县丞早在朝廷派任柳爹任职时就收到了信,只是在新的知县大人未到之前,他也不敢往外生张。
柴桑城穷到没有半点油水可捞,生活又异常艰苦。有那知情的是不会选这地儿来任职,就算是被朝廷指派,也会想着法子调到其他地方去。还有那不知情的,来倒是来了,可来了呆不上几个月又想着法子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