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要用上一些公平交换之外的办法。

冬树看了眼弟弟妹妹,终于开了口:「待会再有人停下,小草就把被子掀开,小花也装出来很冷的样子。」

冬树很担心这会不会对两个孩子的心理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但小花和小草都乖乖地点了点头,没有提出什么疑问。

她还想解释两句,但这时候,远方又来了一辆车。

冬树伸长了胳膊,甚至还向前几步,这是在冒险,但若是更晚的话,那些大车更加看不到他们三个了。

冬树已经站在了白线之内,大车司机被吓了一跳,紧急剎车,骂骂咧咧地开了车窗。

「要死啊!」一个很是壮实,满脸凶相的男人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愤怒地骂冬树。

司机被吓了一跳,口不择言:「没爹娘管的啊!要死别来找我!」

这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小花记得姐姐的叮嘱,刚想装出一副很冷的可怜样子,现在却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呆呆地看着姐姐,眼睛里就啪嗒啪嗒地开始落泪了。

男人被惊吓了,忍不住骂出了口,发泄完了才看清拦路的是个削瘦的小姑娘,男人顿时觉得自己混帐起来。

他一扭头,又看到了路边有个破板车,里面有个哭得眼泪哗啦的更小的姑娘,还有个小男孩,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定睛一看,便看到男孩没了一条腿……

男人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他赶紧从车上下来,在车后立了三角牌,然后将冬树拉到了路边。

「怎么了这是?」他儘量温柔地问:「天黑了,怎么在这儿拦车啊?」

「天色再晚一点,都没人能看见你们,多危险啊。」

天冷了,冬树专门脱了外套,现在冷得直哆嗦。「,」她的牙打着架:「我们奶奶死了。」

「我妹妹心臟病,我弟弟瘸了腿,我想带他们去投亲。」

她的手颤抖着,指了指车上的蘑菇:「这当我们的路费成吗?」

男人有些为难,他车厢里满满的,什么都放不下了,可他又怎么能看着三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孤零零留在路边?更何况,刚刚他还骂过他们。

他一咬牙:「我车上位置不多,你们把板车扔了,上车吧。」

小草拄着拐杖,自己撑着从车上下来,大叔帮忙把蘑菇都搬下来,然后将板车推到了林子边,一转头,他便看见冬树抱着弟弟使劲往驾驶舱送。

冬树矮,现在努力推弟弟的屁股,小草的脚用力踩在车上,手攀住门把手,艰难地向里面进。这一幕太过艰辛,让男人一时有些眼酸。

他立刻跑过去,一把将小草推了进去,然后又将小花抱进驾驶舱。

驾驶舱一共两排,前排是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后排是一个简易床位。小花和小草坐在了后排的床上。

司机上了车,却看到冬树还没上来,她正在一袋袋向车里递蘑菇,小草小花努力伸手接着。

司机脾气急:「那么冷,不要了,快上来。」

冬树摇了摇头:「这是路费,不能不要。」

司机重重嘆了一口气,想下去帮忙,冬树和小花小草却已经将地上所有的蘑菇都拿到了车上。

小花和小草再次躺在了一堆蘑菇中间。

司机折腾得有些疲惫,他习惯性地随手拿了根烟,刚刚点燃,他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后面两双乌亮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他身体一颤,赶紧将燃起的烟熄灭。

司机抱怨:「刚刚你说奶奶死了,是不是去找爸爸妈妈?你们的爸爸妈妈就不能来接你们吗?非得让你们三个孩子自己去找?」

冬树在小树的记忆里根本没找到和爸爸妈妈有关的一点记忆:「爸爸妈妈不在了。」

她语气板板正正,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不是在说什么可怜的事情:「我们的亲人都没了,现在去找一个远亲,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要我们。」

司机喉咙一涩,他忽然想起来刚刚自己骂孩子「没爹娘管的」,他没说话,但脑中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一直在疯狂地扎他的心。

司机的心愧疚得千疮百孔,他实在忍不住,伸手狠狠抽了自己的脸一巴掌。

这一声有点响,让小花和小草都吃了一惊,惊恐地看着他。

「有点困了,」他脸上火辣辣得疼,语气儘量平静:「我以前困了也这样。」

作者有话说:

在司机大叔之后的人生中,每当他想起自己对三个可怜孩子骂过的话,便愧疚得整夜睡不着……

第4章 开在身上的花

车上很暖,小草和小花把一床被子给姐姐腾出来,冬树盖在了身上,没一会儿便驱走了全身的寒气,不再颤抖了。

司机给他们递过来自己的大保温壶,喝了温水后,三个孩子彻底舒服了。

小花刚刚在外面有些困倦,蔫蔫巴巴的,但这是她第一次坐车,现在整个人都亢奋得不得了。

「叔叔手里是什么啊?」她小声问。

司机余光一扫:「这是方向盘。」

他介绍:「你看刚才转弯,就是我用方向盘操纵的。」他还轻轻踩了踩剎车:「感受到了吗,车慢了一点,这是我脚底下控制的。」

冬树也很好奇,但她不想和小花一样东张西望,她不想显得像个孩子一样,于是成熟稳重地点了点头:「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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