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来,一脚踢开木凳,直衝冲地就往茶楼下头走。
「主子!」临风看得心惊,想上去扶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踉踉跄跄地下去,一路撞着人出了茶楼。
僱佣的閒人们这时候正好回来,上来围着宋凉臣道:「有人看见画像上这两个姑娘往关外去了。」
「好像是要上雪山去找东西,但是现在下大雪了,山上很危险的,说不定会有雪崩。」
「我去关口打听了,她们就两个女子,并着一匹马。」
脸色铁青,宋凉臣推开他们就想走。可是,眼前一片黑暗,他根本连关口在哪边都不知道,更别说去找人了。
雪落得很大,没站一会儿头就全白了。宋凉臣从来没这么恨过自己这一双眼睛,哪怕扯了白锦,使劲睁大双眼,都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他连想去找她都不行。
「临风。」沙哑着嗓子开口,宋凉臣道:「带我出关。」
临风担忧地看着他:「主子,雪这么大,您不如先回去等着,奴才带人去找……」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把推开,宋凉臣转身,捏着拳头就往前冲。
吓了一跳,临风上前去拦,却被他一个过肩摔直接摔在了雪地里。
没人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说过再也不会让她离开的,可偏偏人生里总有这么多的意外,下着大雪呢,她怎么就那么傻地想上山?万一出事了,他该怎么办,天儿又该怎么办?!
听着四周的声音,宋凉臣抿唇往前走,没走一会儿,就听见临风追上来的声音。
「奴才带您出关,您不要乱走,跟奴才来。」
临风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寻了马,让人回宅院里去给玉树报一声信,又让人去知会了沈将军,之后便带着主子往关口而去。
雪越来越大,关门都已经设了路障,宋凉臣下马,就听见守关的士兵低喝道:「大雪封山,任何人不得出关,否则生死自负。」
心止不住地往下沉,宋凉臣觉得头很痛,仿佛回到了上次看见沈山水运着棺柩回来的场景。
大雪封山,生死自负,她怎么还敢出去的?!
喉咙发疼,眼睛也开始发酸,宋凉臣捏紧了拳头,重新上马,朝城门上大喝了一声:「我要出关,若有意外,生死自负!」
城头上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就有人下来移开了路障。
「主子。」临风声音都有些发紧:「您切莫衝动啊!」
雪铺满了整个天地,风颳得他眼睛生疼。宋凉臣闭了闭眼,低笑了一声:「这不是衝动,是我答应了她的,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说罢,睁开眼,看着前头模糊的关口,策马冲了出去。
临风连忙跟上。关外的路不如关内平整,崎岖又满是蜿蜒的小路,见主子冲得那么快,他忍不住就大喊:「您慢些!」
马虽然识路,他冲那么快,万一掉进旁边的沟壑可怎么办?
宋凉臣完全没理会他,他好像在做梦,梦里可以模糊地看清前头的路,每一条弯道他都能跟着勒紧缰绳,遇见平整的路,便放心大胆地往前冲。
他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眼睛看见的东西,毕竟已经在黑暗里活了那么久,已经不指望此生还能看见什么了。所以即便道路越来越清晰,远方也渐渐能看见起伏的山峦,宋凉臣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当马狂奔过一间破庙的时候,他不经意地侧头,就看见了一个人。
裹着斗篷的女子坐在火堆边,被外头吹进去的寒风冷得瑟瑟发抖,小脸红扑扑的,眉目动人。
像是听见了外头马嘶鸣的声音,她抬头看了过来。
浑浊无光的眼眸里映出了沈美景的影子,宋凉臣身子僵硬,许久都没敢眨眼。
这是梦还是现实?他耳边的声音好像都小了下去,不再如从前那般清晰,眼前却看见了她惊喜的脸,起身就朝他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美景又高兴又害怕地看着他,手捏着斗篷上的绳结,有些紧张地道:「我…我和玉食出来看雪的。」
手微微发抖,宋凉臣抿唇,努力压制住了心里的狂喜,伸手抚摸上了她的脸。虽然还有些模糊,但是……他竟然看见了。状系吐扛。
「你知道吗?」声音里都有些颤音,宋凉臣目光深情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撒谎的时候,眼睛总会不自觉地左右看。」
「怎么会……」美景干笑,正想狡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着他。
他也正低头看着她,眼睛有些发红,目光还有些微的呆滞,但是认真看就能看见,他透亮的眸子里有她震惊的眼神。
「你……」
雪下得更大了,宋凉臣伸手将她拉上了马,死死抱在了怀里。
「上天待我不薄。」他哑着嗓子低声道:「该给我的,终究是全部给我了。」
美景怔愣着落了泪,欣喜地靠在他怀里发抖。
临风和玉食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还是跟着笑了,因为马上的两位主子笑得好开心啊,就像得到了全天下一样。
看着这样的他们,周围的人也能感觉到幸福。
「你看得见了?」
「是啊,你比以前好像更好看了。」
「瞎说,今日出门妆都不曾点,哪里好看了!」
「就是不点妆才最好看。」宋凉臣低笑,扯了自己的斗篷,将两个人的头都罩住:「现在我也终于有些羡慕你了。」
美景又哭又笑地看着他:「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今生能遇见我这样的好姻缘。」宋凉臣一本正经地道。
似曾相识的话,似曾相识的语气,沈美景红着鼻子笑了出来,伸手轻轻打了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