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耀眼,即便在人群中,也很容易被人发现。
比如姜芫,比如眼前的郑姑娘……
郑云书骨子里的从容优雅让她自惭形秽。
而且,她也听得出来,郑夫人很喜欢她。
郑夫人说她端庄矜持,刘清妍头一次觉得夸人的话也可以这般刺耳。
西宁侯府宾客云集,随着时间流逝越发热闹,四处洋溢着喜气。
终于到了黄昏时分,花轿进门,一双新人礼成之后,被送入新房。
宾客回到酒宴之上,等着新郎出来敬酒。
陆家与姜家是姻亲,郑家与柳家也与姜家关係亲密,是以席位挨得很近。
「郑公子。」不知何时,陆维景端着酒杯来到郑濯身后。
郑濯正神游物外,闻言吓了一跳,忙起身:「陆世子。」
「我敬你一杯。」陆维景先饮尽杯中酒。
他与陆维景不熟,不知对方为何会主动与他敬酒。但是出于礼貌,他也将酒一饮而尽。
陆维景淡淡勾唇,又端起酒壶给他和自己斟满。
「还未恭喜郑公子,被陛下钦点为探花,祝你以后的路一帆风顺,青云直上。」
郑濯道了谢,又陪着他饮了一杯酒。
他还未放下酒杯,谁知陆维景又给他斟满:「郑公子现在正在六部观政罢?」
「正是。」
「若是以后郑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儘管开口。」
郑濯讶异:「怎敢劳烦世子?」
他曾听陆维景对他说过这话,但并未当真,没想到他会再次提起。
陆维景平静道:「郑家与姜家是世交,西宁侯是我岳父,姜世子是我舅兄。于情于理,我与郑公子都不该如此生疏。郑公子觉得呢?「
郑濯心头苦涩,饮下的酒更苦。
明明对方并无恶意,他为什么觉得对方在往他心上戳刀子呢?
眼看着第四杯酒斟满,他有心推辞:「世子,我着实酒量不好……」
陆维景却道:「既然郑公子就要步入仕途,以后与人往来应酬是必不可少的,怎么能不会饮酒呢?我先干为敬。」
说着,又一饮而尽。
郑濯看看手中的酒杯,狠狠心,一口气喝完。
陆维景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示意他也坐下,自然而然地帮他斟满酒。
「在下冒昧,不知郑公子多少年岁?」
郑濯诚实道:「在下今年已经二十有一。」
陆维景仿佛真的在随意聊天一般,又问:「人都说成家立业,郑公子已经得了探花,想来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罢?」
「让世子见笑了,在下还没有未婚妻。」郑濯笑容尴尬。
陆维景故作惊讶:「以郑公子的家世品貌和才学,想找一个名门闺秀是轻而易举之事,为何现在还……」
郑濯想到某个身影,捏着酒杯道:「许是缘分未到。」
陆维景淡淡一笑。
「世子为何发笑?」
「原来郑公子还相信缘分之说?」
郑濯摸摸鼻子:「在下私以为,婚姻之中,两情相悦最重要。」
陆维远微微扬眉,意有所指:「两情相悦是重要,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以。」
郑濯心下莫名,这位陆世子怎么看怎么都是孤傲冷漠之人,现在居然与他坐在一起谈论这些?
心中百转千回,他忍不住问:「世子与姜表妹成亲,只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以前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我却是感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郑濯觉得心口被什么堵住了,闷闷的。
听陆维景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心悦姜表妹的。
他知道他该为她高兴,可是心里还是难受……
这样想着,他又饮下一杯酒,陆维景照例给他满上。
「恕我直言,郑公子还是早些娶妻为好,也好让家中长辈少些操劳。」
郑濯迟疑道:「如今我刚进入六部观政,以后要去别处任职,委实没有时间和心思想这些。」
陆维景好心道:「若是郑公子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祖母帮你留意着。你中意什么样的姑娘,可以说与我,我转告给祖母。祖母久居京城,对很多人家的闺秀都有了解。」
郑濯:「……」
陆世子是不是太热情了点?
还有,他怎么不知道陆世子喜欢操心别人的终身大事呢?
隔着一层屏风的姜芫并不知自家夫君与郑表哥已经熟悉到了这个地步,她在席上略坐了一会,很快就找理由离席片刻。
「让三姑娘久等了。」刘清妍踏着月光赶到凉亭。
姜芫回头道:「我也是刚到。」
刘清妍上了台阶,犹豫了须臾道:「那件事,三姑娘已经知道了罢?」
姜芫望着她发红的眼圈,缓缓点头。
只见她拿出一支青簪和一封信:「劳烦三姑娘帮我把它们交与柳公子。」
姜芫恍若猜到了什么,一时没接:「这……」
刘清妍微笑:「柳公子会明白的。」
「为什么?」姜芫终究还是接了过去,「你不怕表哥伤心吗?」
刘清妍脸上还是带着笑容:「柳公子是个好人,这样的好人是不该被我拖累的。」
对于他们二人的事,姜芫不予置评:「你真的想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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