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幼轻轻耸肩,如果按照馥儿之前来时念叨过的话,那确实是委屈。可自己其实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高兴。甚至她还觉得,从公主近来的举止来看,好像她的委屈更多一些。
所以。「没有。」她一脸坦率。
可待顾轻幼走出世安院,晚淮便被叫进了书房。李绵澈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凝着几分冰霜之气。晚淮提着一颗心候着,不想太傅大人说得全是些没用的小事。
「往后公主的事不必再往集福院里传了。不过公主府的动静要看紧。」
虽然想不通公主的事与顾姑娘有什么关係,但晚淮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再有那江公子的事,怎么还没有进展?」
「眼下已经特意开了南州和滇州的直通船运,恰好路过南州,远比陆路要快上许多,想来事情很快就有眉目了。」
「嗯。」李绵澈点点头,深邃如夜的双眸透过窗棂,看向了集福院的方向。
果然江辰的两句话很有实效。晓夏甚至没再亲自跑一趟,孙姑姑便领着云俏上门来道歉了。可惜被罗管事拦在了门房里头不冷不热地嘲讽了半天,才得以见到晓夏。
上回惹了一肚子气的晓夏总算彻底扬眉吐气,孙姑姑的脸色谦卑得厉害,浑然不像是上回高高在上的样子。为了感谢江辰公子的好主意,晓夏特意把追蝶也叫过来一道出气。
「其实上回并不是针对姑娘,只是我两日头晕脑胀的,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如今醒过味来,才知道姑娘是真的为我们娘两好。」孙氏的头埋得低低的,只露出两条粗粗的眉毛。
晓夏咯的一声轻笑,端着手里的热茶,只轻轻用手捏着盖子敲打着茶盏的边缘,却不吭声。
云俏见状不由得嘆嘆气,起身道:「说句实话,顾姑娘和晓夏真是热心肠的,全是我娘糊涂了。」
孙氏闻言犹有不甘,可一抬眸见女儿大着肚子目光含愁,一时也心疼得紧,语气便更加低三下四道:「是,都是我的糊涂。」
「那姑姑怎么忽然就不糊涂了呢?」晓夏咯噔一声撂下手里的茶盏,笑眯眯问。孙氏见那茶盏也是雨过天青色的上好瓷器,一时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这蹄子不知东西金贵。心里这样一想,嘴上难免笨拙起来。
云俏便接过话茬道:「前两日听晓夏妹子传来的消息说是可能病根在祖家,母亲便着意打探了一番,果然我家那早逝的婆母便是得了风疾去的。我再侧面问一问,据说婆母的祖父也有风疾。如此,想来是隔辈传的隐疾了。母亲又暗中找了几位医士过来瞧,人家倒是能治温序的毛病,只是却说难保落下什么病根。这样几位医士轮番请下来,才知都不如晓夏妹子托人开出来的方子,记得是说不会留病根的。」
「这位是追蝶姑娘,是那位给你们开方子的公子跟前的管事。好教你们知道,给你们开方子的公子也不是寻常人物,正是咱们顾姑娘的义父顾医士所收的徒弟。这位顾医士想来你们也听说过吧,是把咱们太傅大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物,正经的千金圣手,连朝堂里的院首也跟他切磋过,也是心甘情愿要甘拜下风的。」
听讲是顾医士的高徒,云俏和孙氏都是脸色一喜。那孙氏更是机灵些,凑过去望着追蝶笑道:「怪不得瞧着这位姑娘气色这样好,原来主子便是医士。啧啧,也不仅是气色好,姑娘瞧着鼻樑高,天庭也饱满,真是有福的。」
「姑姑可收了这一套吧。」晓夏对孙氏一直没什么好感。虽然孙氏与母亲算是多年的交情,可孙氏从小待自己就冷冷淡淡的,偶然见面也是指教毛病,不是说自己女红绣得差,便说自己走路不够稳当大方。
追蝶倒也不太吃孙氏这一套,甚至像是见惯了似的,只是敷衍笑笑,反倒对大着肚子的云俏很是心疼,一边扶着她坐下,一边问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何。偶尔还问一问温序那孩子的事。
云俏一一答了,孙氏便见缝插针说起云俏的不容易来。「晓夏也是跟你云俏姐姐一道长大的,你瞧瞧你如今多有福气,这一身的绫罗绸缎,跟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没区别了。可你看你云俏姐呢,哎,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这话云俏很是不爱听,皱皱眉正要反驳,却听追蝶板起脸道:「姑姑这是什么话,也不怕小妇人吃心,惹肚子的孩子难过吗?生儿育女的人,哪个不是要胖一些丑一些,穿得朴素一些的,怎么就不成样子了?」
「我又没说您……」孙氏没想到追蝶忽然发了这样大的脾气,赶紧好生赔了一番不是,又象征性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才继续道:「到底是我的错,是我耽误了这孩子,这孩子合该嫁个贵人的。当初本以为这温家也算不错了,不想如今竟翻出这样的隐疾了,若是肚子里的这一个真有风疾,可如何是好?晓夏丫头,你是心肠软的,顾姑娘更是好说话的,这一回可万万帮帮云俏吧。」
云俏此刻在旁则垂头不吭声起来。上回顾轻幼的大方,和这一回对腹中孩儿的照拂,再加上丈夫时不时的劝说,让她渐渐明白,是自己从前看人看事的眼光不对。其实无论顾轻幼也好,晓夏也好,她们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反倒是自己,当初年轻莽撞,才做下许多如今想来无比后悔的事。所以,既然自己都没做什么对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