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本以为此事与自己无干,不曾想柏世明走在前头,晚淮竟衝着自己挥了挥剑。她立刻明白过来,赶紧战战兢兢地跟了上去。
下头,李绵澈与魏元泽对侧而立,如一道绝佳的风景。一个是年近四十却依然威猛野性的男子,一个是二十余岁却姿容绝佳的冷傲谪仙。
百姓当中的一些少女早已为之倾倒,一双眼怎么也忍不住往李绵澈身上看。
柏世明和李氏被晚淮一把推入人群,二人又如何面对得了眼前这两位的角逐,下意识便腿一软,双双跪在了前头。
「多此一举做什么。李太傅,你是觉得不够丢人吗?」苏埠在旁忍不住调笑道。「还是说,您觉得自己还有法子扭转干坤?」
这句话里有七分不屑,可剩下的三分却是试探。苏埠不比魏元泽自信,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魏元泽冷漠一笑,随手从路边扯过一把大椅坐下来,神色倨傲道:「我知道你不服输。可你输给本候,也不算委屈。」
「我仿佛没输过。」李绵澈微哂,鲜明的棱角迎着日光,面庞耀眼而夺目。
「连亵裤都被人瞧得一清二楚了,还说没输。这李太傅,还真是嘴硬啊,哈哈哈。」苏埠举着食指点了点李绵澈,又拍着大腿笑起来。四周围着的护卫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魏元泽似乎闻到马车内一阵幽香,他用力嗅了嗅,神色变得舒泰不少。「这位顾姑娘的确是不同凡响。李太傅,你放心便是,她是你救命恩人的女儿,我自然会好好待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何况渭北候夫人之位,也不委屈这姑娘。」苏埠补道。
众人都瞧不出李绵澈神色有什么异样,唯有晚淮觉得不对。他隐隐觉察到,今日之事,只怕不会轻易了结。至少,是要有几条人命交待在这的。
「你的两个条件,我一个都不会答应。」李绵澈悠然说着,目光滑过马车侧窗的珠帘,隐隐能瞧见她的面庞,他顿时一阵后怕。
他不敢想,若是自己晚来片刻,到底会面临什么。
「你疯了?李绵澈,以如今大誉的兵力,你难道想跟我斗个鱼死网破?」魏元泽虎目圆瞪,其实并不相信李绵澈有这样的魄力。
「对付你渭北,还用不上什么兵力。」李绵澈轻轻晃动手腕,粗壮的胳膊显出完美的线条,立刻引起周围少女的阵阵惊呼。
「狂妄自大!」魏元泽坐不住,举着粗糙的马鞭指着李绵澈道:「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如今看来也只是虚有其表。李绵澈,你是看不清形势,还是被我渭北吓得傻了?你那驿道工事图早已被我识破,你还有什么伎俩!」
「是吗?」李绵澈一双墨瞳似笑非笑地看着魏元泽。
魏元泽忽然觉得心中一虚,「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李绵澈笑了,笑得如春风抚过江水,足以让所有人心神荡漾。「只是我这个人,从来不会信任任何人。」
这句话让魏元泽觉察到莫名的威胁。他暗暗念叨了几遍,忽然醍醐灌顶般惊呼道;「那驿道工事图!」
「不错!」李绵澈的笑容很快融尽,转为淡淡的不屑道:「那驿道工事图上所有标註为壕沟的位置实际上都是实地。而标註为实土的位置内里才是壕沟。这些壕沟共分五十八处,每一处都是不同的兵士完成,而且个个都是我手下的暗卫,谁都不会泄露半点秘密。至于你暗中所修的小路嘛,其实对于那些壕沟没有任何影响,也只是让原本就能走的地方又多了两条多余的路而已。」
胡茬太多,总算能掩住魏元泽脸色的几分惨白。可他的瞳孔微微放大,显然是十分惊惧。「这么说……」
「不错。想必你的兵士这两日就会传消息过来了,五十八处壕沟坍塌,三分之一渭北百姓被困宇州。更可怕的是,今年的渭北没有种下一粒粮食,壕沟一断,你们就只能吃陈粮了。不过还好,三分之二的百姓与兵士们一道分那些陈粮,大约,大约也能撑到入冬吧。」
「你……」魏元泽觉得心中一阵抽痛,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却又觉得一阵眩晕袭来。苏埠赶紧撑在他的身后,可他到底身体笨重,瘦小的苏埠哪里撑得住,二人双双向后一倒,幸好被那三十名护卫团团接住。
勉强支撑着自己站起来,魏元泽死命地咬着自己的牙关,半晌才说出话来道;「怎么可能!那是长公主从皇帝那取来的图,怎么可能有假。」
「我说了,我不信任任何人。」李绵澈摊手而笑,往日阴冷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坦率。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连皇帝都敢欺骗!」
「我与皇帝也说过,不要信任任何人。这就是我的处世之道。」李绵澈双手抱肩,目光忽然滑过地上的柏世明。此刻,他的脸色更是好看,一双眼几乎就要流出眼泪来了。
「我,我输了?!」魏元泽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得意,顿觉自己像极了一个笑话。可怜自己还以为算计到家,不曾想人家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摇着头,感受到胸前的烈火烧得五臟六腑都滚烫。他用力一把扯下胸襟上的狐皮,唾了一口道:「算你狠!」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