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来,我这做姨母的倒是不用担心媛儿缺什么了。」那妇人拎着手里的草筐笑笑道:「你瞧,我也没旁的东西可拿,好不容易凑了一百枚鸡子,合计着给媛儿补身子呢。」
「东西是少了点,不过我也知道你什么境遇,又怎么会跟你计较。」褐衣妇人白了正要往里走的顾轻幼和晓夏一眼,冷哼一声道:「这两日登门的人多,我可是什么样的人都见到了。之前与媛儿相交的几位好姐妹,有几个是拎着东西来的,还有的竟然是空着爪子来的,我也真是纳闷了,怎么这么大的脸呢?更有甚者,不光空着手来,临走还跟媛儿说,往后孩子不要的东西切莫扔了,给她留着便是了。」
拎着鸡子的妇人眼风嘲弄从顾轻幼二人身上刮过,也随着褐衣妇人笑了笑。
而另一边,顾轻幼正想着一会要问晓夏的事,因此并未听见二人的对话。反倒是素玉气得面色微红,忍不住瞪了那妇人一眼。
拎着鸡
子的妇人许是有意讨好自家表姐,本与她无关的事,此刻却上前拦了几步道:「方才我姐姐说的话你们没听见么?空着手进人家家门,好大的脸呢。二位姑娘,瞧你们穿得虽然不金贵,但也不算掉价。不如去门外买几斤好糕点,也算是知趣。」
素玉觑着顾轻幼的脸色,不见有什么烦躁之色,这才放下心,正准备出言斥责,便听姑娘淡淡问道:「妇人是这的主家吗?」
「这,这自然不是。」那妇人脸色一灰。
「那孩子是您生的?」顾轻幼再问。
「胡说什么呢,孩子是人家新媳妇生的。」那妇人继续道。可说完她自己也反应过来,是啊,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怎配在家指责人家的客人呢。
她的脸上不由得有些挂不住。而那褐衣妇人,也便是那陆厨娘的亲家楚氏,此刻却清了清喉咙。「她不是主家,我却是这的半个主家呢。」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谁?」顾轻幼的语气漠然。素玉在旁听着,这才惊觉自家姑娘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气度。
竟然与太傅大人隐隐有些相似。
「我……」楚氏词穷了,随后拧了身子漠然道:「左不过是我家媛儿的什么姐妹罢了。再不,就是那晓夏姑娘的姐妹……」
她说完话脸色突变,忽然觉察过来什么,赶紧赔笑道:「二位姑娘怕不是太傅府上与晓夏姑娘一道做事的姑娘吧。」
话音才落下,晓夏已然从门里走出来,满眼惊喜喊道:「县主,素玉,你们怎么来了?」
眼瞧着晓夏行的是大礼,门前两位妇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白。什么?门前站着的这个人就是县主,就是晓夏姑娘伺候的那位县主?
这,这穿得也太素淡了些吧。
一筐鸡子险些被摔在地上。那妇人忙不迭拜倒,连连赔不是道:「小人方才是糊涂了,不曾想竟是县主您大驾光临。小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这才合计着规劝一番,毕竟这空着手进门不太妥当……」
那楚氏更是满脸慌张,在旁边连连道歉道:「是,小人也是没长眼睛,竟然不认得县主之尊……」
不必顾轻幼开口,晓夏已然蹙起了两根秀眉的眉毛。另一个也罢了,楚氏是日日都在自家府上摆架子的。要不是看在新嫂刚生产完的份上,自己早把她打发出去了。此刻听见她竟然敢得罪顾轻幼,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如今府里装不下您,您都干上门子的活计了?」晓夏冷冷道。
「不是不是,你姨母过来送吃食,我出来迎一迎。」
「您说话可留神,我可没有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姨母。」晓夏看着那一筐沾着鸡毛鸡屎的鸡子,愈发鄙夷道。她不嫌贫爱富,却也知道送上门的东西必须要干干净净。这妇人如此惫懒,又一上来便得罪了好脾气的姑娘,可见不是什么正经人。
「是,全是我的不是。」楚氏脸色十分尴尬,也顾不得要什么面子,连连赔着礼。「姑娘别恼,这几日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好歹看在媛儿的面子上……」
「就是看在嫂子的份上我才没说你,要不然早把你撵出府去了。」晓夏恼火道:「您在这一日三餐吃白饭不要紧,一閒下来就要找嫂子的不是,不是说她奶水少,就是说她不会带孩子。您倒是会带孩子,我怎么没瞧见您搭一把手呢?反倒是日日在迎客之事上殷切,见了送厚礼的就高高兴兴,见了礼薄的就冷眼相待,说句不中听的,您这样的不是势利小人是什么,我们府真是瞧不上。若我是娘家,衝着您这样的亲家,也不该结这么婚事。好在我嫂嫂是明白知礼,没学得像您这样。」
活了一大把年纪的楚氏被如此痛骂了一顿,气得头昏脑涨,只觉得每句话都砸在自己的心口窝上。一大堆骂人的话堆在嘴边,偏偏她又不敢说出口,眼前站着的可是当朝县主,正经的官眷,自己要是得罪了她,可是要被官府治罪的。
而晓夏这边出了气,也没忘了楚氏身后的什么便宜姨母,身子微微转过去,目光更冷道:「什么叫空着手进门不太妥当,你拿着一筐破鸡子就叫妥当了?如今只怕村里的四邻都不用这么不起眼的东西了,难为你倒是还当贺礼送过来。不过,要是你家境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