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程渊抬起头看向她。
临近傍晚，日光中也缺了几分明亮。
视线在残余的阳光下相撞，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无声对视时，一种情绪莫名在两人之间化开。
汹涌又平静。
半小时后。
林冉独自一人走出办公室。
平日里明艷动人的总裁夫人，忽然就一脸沉闷。
明眼人都看得出，多半是跟柏总闹不愉快了。
就连司机都能感受到她情绪不佳，开口时小心翼翼的：「柏太太，准备去哪里？」
心烦意乱时，林冉单手搭上车窗，随口道：「回家。」
直到车子开出去，行驶上主道，林冉脑子里还在想刚才的不愉快。
她承认自己做事是有些欠考虑，但满打满算就这么芝麻大的小事。有必要这么生气？
亏她最后让了一步，笑着问他结束工作要不要去吃火锅。
他是怎么说的？
「不吃，在忙。」
不吃就不吃！！！
林冉看向窗外，咬牙切齿。
莫名其妙，简直是莫名其妙。
正生着气，忽然接到林佳心的来电。
林冉想都没想便接起了：「干嘛？我警告你今天别惹我啊。」
林佳心那边沉默了数秒，被这突如其来的火.药也是喷的有点懵。
随后才放缓语调：「陪我出来吃饭。」
顿了顿，又加了句：「可以吗？」
—
火锅不吃到不行。
林冉到底还是把林佳心带到市中心的海底捞了。
见了面，点了菜才知道，这丫头是有心事。
姐妹两个十几年了，从没有过一丁点的默契。
此时此刻竟然同时阴沉个脸，心事重重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但谁都没说什么，直到吃了半天，林佳心主动提出加了几瓶啤酒。
话题才慢慢展开。
「我失恋了。」
林佳心一句话惊得林冉杯子差点掉桌上。
她扬了扬眉梢：「就上次在校门口要救你那小伙子？」
林佳心瞥了她一眼，也没否认，点了下头。
到底是单纯的小姑娘，那点心事一戳就破。
借着点酒意，竟然对着不怎么亲近的姐姐一五一十吐露。
「都说他喜欢我，我也觉得他喜欢我。但是我前段时间表白，他居然说他不喜欢我。」
「放屁。」林佳心脸颊微红，扑眨扑眨眼睛，两滴泪珠滚了下来：「我这么好看，他凭什么不喜欢我。」
林冉被噎了一下，那些「不要早恋」、「少喝点酒」的说辞卡在嗓子眼里，愣是没吐出来。
她递了张纸过去，安慰道：「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喜欢过几个人渣呢？」
林佳心擦干眼泪，下意识辩驳：「秦晚舟他不是人渣，他学习好，人品又端正。我被抢钱，他总在校门口解救我。」
那是你自导自演的……
林冉心想。
「可是他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对我好？明明上课也在偷看我啊。」
那不会是你的错觉吧？
林冉又想。
「还不准别的男生靠近我，我肚子疼他偷偷送热水，又不敢让我知道。」
林冉蹙了蹙眉：「这就有点难理解了。」
「对啊，我搞不懂他。」
这普天之下，谁又能轻易搞懂男人这种反人类的生物呢？
林冉想起今天的事，不由嘆了口气。
感情这种事，都不容易。连小孩子都有这种苦恼，更何况是她呢。
「男人心，海底捞。喝吧。」
说着，她仰头喝下一杯啤酒。
林佳心看了眼，问：「你怎么了？和姐夫吵架了？」
「没有。」
林冉为自己倒上一杯酒，又不紧不慢涮了个羊肉：「看到这块羊肉了吗。」
她沾上酱料，放进嘴里，使劲咀嚼。
表情略显狰狞：「这就是你姐夫。」
林佳心：「？？？」
—
林佳心没想到，自己本来是叫林冉陪自己借酒消愁的。
结果林冉喝的比她还多。
幸亏还能走，还能正常说话。
一个电话打出去，半小时后，涮羊肉姐夫出现在火锅店门口。
林佳心见到柏程渊，三秒内自动变乖。
她老老实实走在前面，柏程渊扶着林冉走在后面。
不远处就是林冉的司机，柏程渊开了口：「你坐这辆车，司机会送你回家。」
林佳心缩了缩脖子，弱弱道：「好的。」
柏程渊和林冉一直目送她上了车。
林佳心刚拉开车门，一直沉默的林冉忽然扭头对柏程渊道：「你看我妹，是不是很讨厌？」
林佳心：「？？？」
虽然你喝多了，但是麻烦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好吗？
林冉两隻手自觉缠上柏程渊，脑袋轻轻靠在他肩膀上：「从小就欺负我，对我说话也没大没小。」
「但你要问我，为什么我还是想要对她好呢？」
「嘻嘻。」
林冉捂住嘴，偷笑了两声。
狡黠的双眼眯起来，在月色下显得格外亮。
她踮起脚，在柏程渊耳边道：「这小鬼虽然讨厌，但我小时候也经常，趁着家里人不在的时候，锤她。但我估计她已经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