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朝,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安栩本是随口一问,可是墨廷渊却黑了脸。
早朝时,慕容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冲他要人,非要带桑御一起离开大秦,若是再不回去,怕是齐国那边要起疑心。
大秦现在南方疫病正闹得凶,他本就头疼,这个节骨眼上,两国绝不能开战。
何况……看在安栩的份儿上,他也不想伤了两国的和气。
想到这里,墨廷渊抬眼看她。
「没什么大事,咱们好好吃饭吧。」
察觉到他心事重重,安栩想到先前在御书房燕如雪的父亲求见所说的那件事。
或许,这是个契机。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皇上,臣妾上次听到南方的疫病越来越严重了,您可是在为这件事发愁?」
听到她这么问,墨廷渊温润一笑,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栩栩不必担心,虽然这次情况确实有些棘手,但朕一定会保护好你。」
安栩不动声色地问道:「北齐有位神医,名叫方同舟,不知皇上可曾听闻过?」
「此人年轻时悬壶济世,与夫人恩爱不离,后来便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朕也想过派人找他,可天下之大,短时间内,实在难寻。」
「皇上,臣妾知道此人在何处。」
「栩栩当真知道?」墨廷渊眸底微亮。
安栩点头,平静道:「嗯,此人已经不在了,他与妻子的尸骸就埋在北齐的玄机山。」
「什么?」
「皇上不必惊讶,臣妾治疗心疾的方法,便是出自他手,听木槿说,当时我为了祛除胸口的刺青,找到了他,但是他却要求我必须找到一株仙草才肯将方法告知。」
「后来呢?」
「后来,是桑御在峭壁处悬挂着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那株仙草。」
听到这里,墨廷渊蹙眉,神色不悦。
安栩接着说:「方同舟以为,那株仙草可以救她夫人的命,却不知那草含有剧毒,他夫人服下后当场丧命,他悲痛欲绝,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心爱之人,于是也跟着殉情了。」
「原来如此……」墨廷渊嘆气,眼底闪过惋惜。
「皇上不必嘆息,方同舟临死前已经将所有医术全部传授给了一个人。」安栩看着他,目光镇定且从容,没有丝毫的心虚。
他面上冷然,握着她手的力道突然重了许多。
「你是想说,桑御对吗?」
墨廷渊心思缜密,安栩从来不奢望自己的小心机可以瞒过他。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坦诚。
「嗯。」她点头,很是笃定,「皇上,桑御有罪,罪该万死,可若是能将功赎罪,又何尝不可?若他能治好疫病,您便可以让他回齐国,若他没有这个本事,您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处置他。」
「你还是在想办法救他?」墨廷渊蹙眉,漆黑的眼底闪过凌厉。
安栩起身,将手从他手中撤出来,挺直腰背跪在地上。
「臣妾一心为国为民为皇上着想,绝无二心,更不会偏袒旁人,还希望皇上能够相信臣妾,既然已经嫁入东秦,臣妾生死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死人,这辈子与皇上生同枕死同穴,永不会分开。」
她信誓旦旦,满眼的清澈与磊落。
墨廷渊凝视着她,仿佛恨不得将她看个透彻。
可即便是四目相对,安栩的神色也没有半点闪烁与心虚。
她的坚定透着诚挚,让他很难不动容。
可是,他不敢轻易下决定。
桑御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身上背负着国雠家恨,又是南疆最后一个皇族,就这么放他去北齐,万一日后他与北齐联合起来针对东秦,后果不堪设想。
但如安栩所言,桑御若真是能救治这次的疫病,也算是造福百姓。
思来想去,他面露难色,只能先将安栩扶起来。
「先用膳吧,不然都要凉了。」
见他不想再说,安栩也不急于一时。
……
入夜,养心殿。
寝殿内一片寂静,安栩坐在床边,抬眼望着桌上的红烛发怔。
愣神儿的功夫,李嬷嬷已经换了殿内的熏香,然后把晾温的药碗递过去。
安栩蹙眉,但这次没有犹豫,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又吞下了一口蜜饯。
李嬷嬷知道,她心里惦记着桑御,若不是为了救人,这些苦药是要犹豫一会儿才肯喝的。
「娘娘,老奴就在外面守着,您有什么事只管唤一声。」
「嗯。」
安栩点头,目送李嬷嬷离开。
刘喜先前来报,墨廷渊还在批阅奏摺,所以要很晚才能过来休息,她得耐心等着。
閒着无聊,安栩起身在养心殿内随便溜达了一圈,翻了翻柜子上的书。
突然,在角落的夹层里,有一本手绘的册子。
安栩拿出来翻开,首页上写着标註着先皇的小字「盛」,应该是他老人家的东西。
怎么会在这里呢?
按理说先皇驾崩后,他的东西会被收起来送进陵寝才是。
带着好奇的心思,翻开后,竟然是一幅幅美人图。
女子面容姣好,堪称是国色天香一般的姿色,其中最漂亮的是她身着戎装骑在马上射箭的模样。
「难道,这就是墨廷渊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