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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瑾仪微微一怔。

「清正司唤我协助捉妖,按规矩我本可躲在一边,却为了与他们交情,不得不冒死出手,九死一生,你可知又是为了什么?

如若我不放浪形骸、不拼死以搏,如何能得到那些情报?如若我不逢场作戏,如何接近景王、苏若依乃至敏妃?

悠悠我心谁人知呢,呵呵……或许在大人眼里,我终究只是你的属下罢了。但是无妨,那日大人与我月下畅饮、花间醉酒之时,我便选了这条路。路是我选的,说到底与大人也无甚干係!」

说着,秦源缓缓地看向了窗外,此时窗外微风吹过,新栽的柿子树绿叶轻摆,莎莎作响。

而他的眼角,有泪。

指挥使钟大人,一生经历过数次血战,亦经历过生死时刻,却从未经历过这种……温柔的讨伐。

她乱了。

第二百零一章 落荒而逃的指挥使

那一滴滚烫的眼泪终究是没有淌下来,就如同秦源那炙热的感情,也只表达至点到为止。

从表演艺术上说,这叫留白。

给予观众更大的想像空间,然后激发更丰富的内心触动。

毫无疑问,秦老艺术家此刻已经反守为攻,掌握了主动权。

他不光义正言辞地指出,自己是为了钟瑾仪才「沾花惹草」的,同时隐约要求钟瑾仪扪心自问,自己为了她牺牲这么大,她又是怎么对待自己的?

钟瑾仪被一通慷慨陈词彻底凌乱了心境,甚至隐约得出一个结论:这么说,本使应当怀着感激的心态,支持他继续「沾花惹草」了?

这个结论自然很荒谬,可钟瑾仪也完全想不出反驳的话。

心跳,似乎隐隐在加速。

方才他那话,似乎隐约在说,他除了对自己有下属的情分外,竟……还有其他情愫?

钟瑾仪不想承认自己会喜欢一个十六岁的太监,啊不对,十六岁的少年。

虽然对于「意中人」应该是什么模样,她从未认真地去想过,但十六岁的少年……显然不应该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毕竟,自己都足以做他……做他母亲了啊。

这小混蛋又一天到晚不正经,有时候看他就像看小孩一样,气起来恨不得打他一顿,这……如何能与他「举案齐眉」?

这般算是找夫君,还是找个儿子来养啊?

可钟瑾仪又不得不承认,方才他说那些话的时候,自己明明有种莫名的情绪,那种情绪以前就从未有过。

不对,不能再呆下去了,本使还有公务在身……对,还有公务在身呢。

钟瑾仪收了剑,本来想说点什么再走,毕竟刚才她还勃然大怒,现在收了剑又什么都不说,显得很奇怪。

而且,也不是很体面。

可是,这会儿该说什么好呢?

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的指挥使大人,心态一下子就崩了,又开始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了。

好在,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东西没有给秦源。

于是立即从纳石中掏出那三隻妖鹰,递给秦源,又强装镇定地说道,「这是家兄专门为你打的,据说是九死一生才打到的。

家兄虽脾气略微暴躁了些,但也是忠孝明大义之人,对你也是极关心的。家父也很关心你……他是慈爱明……总之你莫要负了他们的好意。」

钟瑾仪语序有些混乱地说着,秦源瞪大眼睛听着。

好傢伙,突然正经地跟自己介绍起她的家人了?

钟瑾仪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多说那两句,但好在还是及时发现自己好像「多说」了,于是赶紧收住。

又恢復指挥使的威仪,冷冷地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风淡云轻地回去了。

却怎么都感觉自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秦源很失望地看着钟瑾仪离开,心想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下我一个哥哥和妹妹的啊?

着什么急啊,留下来唠唠多好?

不过想起钟瑾仪方才那心绪大乱却又故作镇定的样子,秦源又忍不住微微一笑。

越来越接近钟大人,今天的心情是大不同啊大不同。

又看了眼妖鹰,心想这大舅哥果然给力,这么快就弄来了。

也不知道余言行有没有帮自己去弄妖隼的爪子,按说也快到时间了啊?

木鸢可是墨家的「三宝」之一,如果能做出来,威力定然不同凡响。

……

阿大静静地躺在御膳房采办周巨的鞋底。

所谓小隐隐于朝,大隐隐于市,巨隐隐于鞋底。

阿大其实不是很喜欢这种活儿,因为周巨有脚气。

而且这货经常去御膳房行走,那地方就免不了有厨余污水,一脚踩上去,那滋味儿……

阿大绝望地想,自己,终究是脏了身子。

但不管怎么说,身为纸人们的带头大哥,阿大没有一点怨言,依旧坚守在鞋底的工作岗位上。

之前秦源一直认为阿大有官僚主义倾向,现在它终于接地气了。

傍晚,周巨忙完了御膳房里的活儿,然后去了御膳房管事太监的房间,拿了一张出宫采办的批条,便出宫去也。

一般来说,御膳房用的东西,都是有专门供应商的,绝不可能去其他地方采办。

但周巨,偏偏去了位于长安街东头的小集市,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肉铺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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