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应泰认为,秦源今晚必死,但他不想这份功劳里有他一份。
但身为禁军统领,职责所在,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于是,杀那些蛊惑秦老弟造反的墨岛及百家反贼,是他最好的选择!
而钟家父子,世受皇恩,在此时此刻也不得不踏上战场。
他们不能退,即便皇帝掳了钟瑾仪,那也不是他们不为皇帝尽忠的理由!
钟家祖训,凡朝廷有难而不助者、变节者,不得入钟家祖祠!
于是在一阵犹豫之后,钟载成大吼道,「杀那些反贼!贤婿……既是反贼,便是我钟家之敌!」
钟瑾元顿时双目泪湿,大吼道,「贤弟是为仪儿才如此的,怎生能当他是敌?」
「我钟家五百年来历代忠烈,此节岂可毁在我等之手?」钟载成双目圆睁、血丝粼粼道,「随我杀过去!」
「爹!」
「杀过去……」钟载成又大吼了一声,然后又换了个语气,从喉咙底部挤出几个字,「我们去,他才有一条生路!」
钟瑾元这才明白钟载成的意思!
杀过去,先杀墨岛和圣学会的反贼,待秦源看到败局已定,便只能逃跑。
到时候,他们父子以追杀为由,悄悄为他让出一条路来……放他逃跑!
这固然很有风险,因为剑奴在现场,想要完全不着痕迹几乎不可能!
而一旦暴露,势必会触怒皇帝,钟家未来的命运将无法预料!
但,这或许也是他们现在能选的,最好的一条路了。
钟瑾元青筋暴绽地大吼一声,「好,去也!」
刷刷,两道紫金色的身影划过夜空,很快也加入了战团!
成华宫。
敏妃站在院子里,怔怔地看着剑庙方向,那如同烟花般瑰丽的正气相斗的色彩。
一道道不同颜色的光,不停地在她脸颊划过。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同样惊心动魄的夜晚。
自己在干西宫,屋外的剑气也是这般划过一道道颜色不同的光影,然后映入屋内。
而那时的他,一人一剑,站在门口。
那个记忆好像很近,就在几个月前,又好像很远,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回来了。」
「然而,他却试图挑战世界之巅。」
「他心里藏着大大的天下,藏着无尽的宇宙,或许从发现这个世界和他想的不太一样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梦想挑战这天下最强的力量吧?」
敏妃清亮的双眸,停在那道飞得最高、最快,爆发着天下最为精妙和强横的剑气的身影上。
「他,竟也有这般修为了么?」
敏妃心中喃喃,却并不意外。
在她眼里,秦源从来不是一个普通人。
如果说这世界还有人能与他相提并论的话,那就只有剑仙高祖了。
或许应该反过来说,天下唯一能与剑仙比肩之人,唯有秦源。
可敏妃又觉得这个类比,还是有些不妥。
当年高祖横扫一切,与心爱之人牛爱芬等,自由自在、天高海阔地相爱着,何其潇洒,何其痛快。
而自己,虽与秦源同样郎情妾意,却只能被锁在宫中。
如今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心有戚戚。
这一刻,敏妃想起了成华宫竹林里的琴声,想起了干西宫院子里的剑声,也想起了他宽厚的肩膀,温暖的胸膛,更想起了毅然决定出宫,与他远走高飞的苏秦秦。
如果他今日战死,苏秦秦当不会苟活了吧?
可至少她与他在宫外的世界无拘无束地快活过,哪怕只是一天。
敏妃开始设想,假如自己当时与秦源一起出宫的话,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
剑庙之巅。
随着钟家父子、姜应泰、萧先生以及众多大宗师的不断加入,墨岛和圣学会的压力也陡然增大。
圣学会的战阵由原先的密不透风,变成了碎痕处处,毕竟钟家父子和萧先生可都是二品的大宗师,大阵要想抗住他们的一剑,需调集较寻常十余倍的正气。
他们的大阵被破,只是时间问题,或许是下一瞬,或许是下几息。
而被禁军高手和萧先生等人围攻的墨岛战阵亦捉襟见拙,只见无数机关就像碎片一样纷纷陨落,眼看众人要力不能支了。
秦源无奈,只能将压箱底的石头人派过去,为他们助阵。
虽然之前石头人已经有了裂缝,威力已是打折,但到底这是墨岛最强的机关,面对一众最多二品、大多数仅为三品的大宗师,还是很有用的。
但秦源知道,再拖下去,就绝无胜算了。
于是,他打算冒险一搏。
杀剑奴!
如果能杀了剑奴,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他猛地抛出书魂,登时漫天光耀笼罩其全身,源源不断的书魂之力加持于身,让他本就一品之上的正气,更上一层!
他全身散发出的圣光,让在场高手无不一怔,有胆小者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数丈,生怕他忽然之间爆发,而被伤及。
秦源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于是,他又调集了浑身的冰魄之力和仙息,尽数凝结于长剑之上!
霎那间,只见吟霜剑周遭水汽骤然凝结,附于剑身,远远看去,那剑就像是一把白里透青的冰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