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 宋衍轻轻地摇头。
「那敷点冰?」
「没事, 你不用担心我。」
两个人拉开些距离,宋衍随意地扔掉手里的香烟,抬手, 温柔地摸了摸伊棠的头顶。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反过来安慰她……
伊棠心里更不好受,「那我该怎么帮你,你说,我照办……好不好?」
清澈的眼眸直望着他,毫无保留,殷殷切切。
宋衍喉头一紧,没有说话,他仰头看了一眼高悬的天花板,忽地,低头,紧箍住伊棠的腰肢。
他吻住了伊棠,唇齿细细地厮磨,宋衍吻得极其温柔,不復往日的激进,伊棠的内心掀起一丝波澜,今天的宋衍,似乎更像是一个在外受伤的孩子。不加犹豫,她主动地攀住了宋衍的脖颈,迎合着他的动作,配合着他的节奏。
整间房间都安静了下来,正午时分,窗外在下雪,晶莹剔透的雪花折射在玻璃窗里的倒影,落在地上,覆盖出一层柔软的白。
玻璃窗里的倒影交织在一起,难分难舍,仿佛一切万象都停留在此刻。
静默过后,忽地,宋衍主动放开了她。
「会不会不舒服?」
他一隻手扶着伊棠的腰肢,深郁的眼眸紧张地看着女人平坦的小腹。
她怀孕了……他刚才差点忘了。
伊棠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反应了一下。忽而,她温婉地抿唇,抬头,又温柔地回吻了他一下,「没事儿。」
挤了一下而已。才二十天的肚子,哪有那么娇贵。
点头,经历了大半天的冷静,宋衍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他眉头微敛,将伊棠从盥洗台上放了下来,伊棠的身高在女人中不算矮的,可她头顶也还没到他肩膀,宋衍岔开双腿,弯腰,将两手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方。
他沉静地望着伊棠,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看着她,神情专注,又不说话了。
「……」伊棠眨了眨眼睛。她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的口红花了。
可是她用手背擦了两下才想起来,她今天没涂口红啊。早上的时候,考虑到怀孕的可能,她连护肤品都没敢多涂,不可能是口红花了。
抬头,她怔忡地看着宋衍,呆呆地站在原地,模样又傻又萌。
「怎么了?」
宋衍浅笑,眉梢微动,有些慨然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奇妙的。你说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缘分这种东西,我这辈子原本最记恨的就是宋建南和高萍,可却偏偏让我遇上了你。」
她知道他的家世,知道他的过往,知道他种种的□□之后仍旧毅然地选择嫁给了他。很难说,是不是伊棠给了他这份勇气,让他直面过往僱人去调查。
伊棠不知道,在知道结果的那一刻,他心情很复杂,可事后想想,其实他反而轻鬆了。林莉已经死了,死者为大,该放下的也该放下。
终于,他不用再背负着某种责任感或道德孝义,摆出一出不合作的态度,与身边亲近的人针锋相对。其实宋建南和高萍对他的好,他都知道,他有灵魂有想法又不是行尸走肉,只不过是过去的他被恩怨蒙蔽了许久,一时间无法适应现在的状态就是了。
伊棠莞尔,害羞地低头。
「嗯……那就要看你怎么想咯……」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没帮上什么大忙,决定还都是宋衍做的。
宋衍眉梢微动,他怎么想?
「我现在就是庆幸我在岐山的时候认出了你。」
如果没有伊棠,这段时间原本明明可以说是他人生中最不顺利的一段日子,公司危机,家庭混乱,社会舆论甚嚣尘上。可伊棠却偏偏凭藉自己的一己之力,把他的生活装点得有模有样。
虽然公司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可她让他有了老婆,有了儿子,还间接地帮他理清了上一辈的恩怨。现在大致地回忆一下,宋衍觉得自己真的挺幸福的——家庭美满,婚姻顺利,公司的事情可以先摆在一边。他现在什么都有了,这大概可以算是他人生中最没有遗憾的一段时光。
好话都被他说尽了。
伊棠愉快地扬了扬唇角,「那……你怎么不说你当初在巴西救我的事儿啊?」
其实如果当年宋衍没有救她一回,那她跟他不会认识,她也不会怀孕,那后面自然也就不会再有这些事儿了。
「那是我救的吗?」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宋衍拢着眉头,摆出一副若有所思地姿态,「我怎么记得好像是有人主动扑上来的?」
异国他乡,有美女投怀送抱的好事儿,哪个男人能经得住。
伊棠霎地脸红,娇羞地道,「你胡说!」
她明明是遇到危险,无处可逃,遇见了同是亚洲面孔的宋衍,所以才想要找他帮忙。
宋衍不以为然,伊棠抓着他的袖口,无奈地吐出实情。
「我,我当时是参加国内比赛获奖,拿到了去巴西的往返机票和世界杯的决赛门票。我本来不懂这些,可是机票都是实名制的,没办法卖,当时又赶上大学暑假时间充裕,我前后掂量了一下,既然是白送的东西,那不去白不去嘛……」
什么叫贪小便宜吃大亏,经历了这件事情,伊棠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那一行,她一个人上路,百无聊赖,从机场到酒店,还目睹了一起持枪抢劫。大使馆有提醒中国游客,里约的治安不是很好,所以哪怕是在白天,她也不敢一个人到处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