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也是奉旨行事。」楚玄弈语气淡淡,说完抬手吩咐,「守住这里,不许任何人出入。」

「是!」

皇后惊怒:「楚玄弈,你敢?!」

楚玄弈真的敢。

告罪只是基于君臣礼节,但他心知肚明皇上幽禁皇后的目的是什么,也清楚西齐江山已然是长公主的囊中之物,其他人蹦跶得越高,死得越快。

不管是楚天阔还是楚天胤,或者是暗中筹谋等待时机的楚天翎,都不再有挣扎的余地。

楚玄弈安排好长春宫的守卫,转身离开之际,不由望了望天。

他一直是个沉稳理智的人,可如今却也不得不信,长公主也许真是得神灵庇佑的人,太后、皇后、贵妃、端妃这几位后宫掌权女子哪个是省油的灯?楚天翎、楚天阔、楚天胤这三位皇子曾经也个个都有强大的后盾,他们筹谋布局这么多年,可最终却都败给了最不可能争储的长公主。

楚玄弈再次庆幸自己那一晚的抉择。

旨意传到娴妃处,已经宽衣卸妆的娴妃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什么?」

陈海恭敬重复了一遍:「皇上龙体抱恙,命娴妃娘娘侍疾。」

娴妃呆坐在梳妆檯前的红木凳子上,忍不住想到,皇上果然是在打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

让自己侍疾?

侍个鬼啊。

年轻时宠爱没她的份,现在身体不舒服就想到她了?

「娴妃娘娘?」

娴妃皱眉:「催什么催?让我想想。」

陈海一静,想想?

侍疾还要想想?

皇上这么没威严了吗?

「陈公公,我问你。」娴妃转头,决定开门见山地问问,「皇上在打什么主意?」

陈海一惊:「娘娘—」

「你可别说自己不知道。」

「娴妃娘娘还是去问问皇上吧。」陈海笑道,「奴才不敢揣测圣意。」

胡说八道。

不敢揣测圣意?

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大公公,需要揣测圣意?

皇上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怕一清二楚。

娴妃拧着眉,总觉得皇上这个时候让她侍疾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转念一想,她既没有参与后宫争斗,又没有儿子争储,更从来没有挑唆任何人在朝堂上跟谁对立,甚至连楚青凰被立为储君这事,她也没有表达点一丝意见——反正她的意见本来也不起作用,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皇上不至于对她生出了什么猜忌不满吧。

这么一想,娴妃顿时心安理得。

命人拿了件外衣过来披上,娴妃站起身,淡道:「走吧。」

陈海迟疑:「娴妃娘娘就这么去?」

「不这么去还能怎么去?」娴妃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朱钗首饰已经全部摘下,满头髮丝散落下来,妆容已卸,素麵朝天的样子确实不如白天光彩照人,「天色已晚,本宫总不可能打扮得花枝招展去侍疾吧。」

陈海一想也对。

他习惯了这些嫔妃们在皇帝面前明艷照人的样子,倒是忽略了眼下特殊的情况。

「娴妃娘娘请。」

娴妃往外走去。

坐着轿子抵达御干宫,走进内殿,娴妃一眼就看到了半倚在榻前批摺子的皇帝,不由一愣。

眼前的情况跟她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不是说侍疾吗?

她以为皇上应该虚弱地躺在床上,等着她端茶餵药……

「娴妃来了?」皇帝抬头看见她,笑着朝她招了招手,语气无比和善,「过来,给朕磨墨。」

磨墨?

娴妃心头泛起嘀咕,恭敬地应了声是,走到案桌前,在蒲团上跪坐下来,「皇上不是让臣妾过来侍疾吗?」

「朕的确有些不太得劲。」皇帝目光落在翻开的摺子上,声音淡淡,「不过主要是想跟你说说话。」

娴妃表情微妙:「皇上跟臣妾年轻时都未曾有过风花雪月,如今年过半百的,怎么倒是想起绵绵柔情了?」

「年过半百?」皇帝陛下皱眉,「朕今年四十有三,娴妃也才三十几岁吧,正是风情万种、风韵犹存的时候。」

娴妃嘴角一抽,这是重点吗?

皇帝显然也没觉得这是重点,很快问道:「娴妃娘家是在云城?」

「是。」

「进宫这么多年,没回去省过亲吧。」

「没有。」

女子入了宫,凡事身不由己,最得圣宠的妃子数年也不过能回家一次,何况她这个不得宠的?

娴妃低眉,自己已有十几多年未与家人见面,心中不由惆怅,侄子侄女想来都快成年了,不知道如今家中是个什么样。

「这段时间朕身体不适,想让青凰摄政监国。」皇帝陛下自顾自的说着,「等西齐安定下来,朕陪你回一趟云城可好?」

娴妃呆住,缓缓抬头:「皇上说什么?」

「等青凰立储大典结束,让她监国摄政,朕陪你去一趟云城。」皇帝语气很是认真,显然不是跟她说笑,「回过云城之后,再转到别处去看看,见识一下西齐大好河山。」

娴妃诡异地沉默着,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皇上到底想干什么?

一国之君岂能随意出宫?他就不怕路上遇到刺杀,一命呜呼?

宫里的皇后和几位嫔妃,甚至包括他的儿子在内,因为储位一事只怕个个都对他怨恨不满,他居然想在这个时候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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