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周到厨房给梁国平帮忙，外面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伴随着颱风，梁穗过去把阳台上的花搬进室内，又四处查看了遍屋子，浴室里双人毛巾、牙刷，连剃鬚刀都是她下午刚从超市里买回来。
她再三确认，觉得梁国平应该瞧不出什么破绽，这才长嘆口气走到厨房门口。
原来顾从周说来给梁国平打下手，这会儿洗菜切菜的人倒变成梁国平，顾从周穿着她的粉色围裙站在锅前，乍看之下有些滑稽。
梁穗自己很少做饭，最多早上给自己煮点粥，其他的她也不会。梁国平乐呵呵对顾从周讲：「我以前还真怕她自己一个人饿着，现在像你们这个年纪会做饭的不多了。」
「现在到处都是饭店，哪里能饿死。」梁穗呛声道。
「外面再好也不能天天吃，你知道人家卫不卫生，各种调味料加进去，哪有家里做的干净健康。」
「你自己还不是天天在外面吃饭应酬。」
顾从周听他们父女在这儿拌嘴，笑笑没说话。
晚上五菜一汤，除了道凉菜，剩下基本都是顾从周做的。没看出来，他手艺挺好，连梁穗都没忍住多吃了两口菜。梁国平兴致来了，拉着顾从周喝酒，酒不怎么好，是他刚才买菜时顺便带着，原本打算用来当作炒菜调味。
梁穗看眼外面狂风暴雨，雨啪啪击打在窗户上，想想还是将「喝酒没法开车」的话咽了回去。
第十四章 安眠药
爷俩并没有喝多少酒，只是梁国平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头应酬惯，稍微喝点酒话就多。
「你别看她现在这个样子，这以前啊，也有叫人头疼的时候。」梁国平拉着顾从周说话，「在学校里不省心，我三天两头就得被老师请过去，不过有什么办法，接回来是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
梁穗在旁边听得一脸黑线，好在她跟顾从周也不是真的夫妻，否则像梁国平这样揭短不早把人吓跑了。她弄不懂梁国平的意思，顾从周却清楚，梁国平说这么些话无非是要铺垫最后一句，这是在给他打预防针。
「还真看不出来。」顾从周笑了下，「她现在挺文静的。」
梁穗直翻白眼，这人编瞎话的本事可不亚于她，就不久前，他还因为她去了趟派出所。
她没法听下去，站起身去储物柜把家里的充气床垫翻出来。梁国平晚上不回去，好在书房还算大，凑合一晚也没事。
梁国平瞧见却摆手不要，他说：「你费那个事干什么，我在沙发上睡就行，不要不要，你赶紧收起来。」
她拗不过梁国平，又扭头看顾从周，指望着他能在这时候胡乱编个藉口离开。显然老天爷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在这个情况下，恐怕只有他家里发生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才行。
梁穗认命地嘆口气进房， 过了许久才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套男款睡衣递给梁国平，她说：「爸你一会儿就穿你女婿的衣服，这衣服新的，还没穿过。」
可不就是新的，下午她才买回来，吊牌还是她刚刚在房里剪掉，简单用挂烫机熨了两遍就当作消毒清洁。
梁国平接过，那边顾从周收拾好厨房出来，正好听到梁穗的话，讳莫如深地瞥了梁穗眼。
梁穗转身又进了房。
顾从周最后一个洗完澡出来，他还穿着他来的那身衣服，梁国平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在跟谁语音聊天，抬头看他眼说：「都快十点半了，早点休息吧。」
「那爸你也早点休息。」
卧室门半掩着，顾从周迟疑片刻才转身推开。现在虽然九月，天依然很热，梁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长衣长裤，身上还披了条毯子一脸防备地坐在床边，示意他关上门。
「你就睡那儿。」她指了指地板，还大发慈悲分了毯子和枕头给他，「我留你过夜就不收你房费了。」
顾从周也不介意，他身上西装裤和衬衫布料都紧绷，他放好枕头坐在地板上，正要躺下，就见她俯身伸手从抽屉里取了盒药出来。
「那是什么？」顾从周问她，他这是明知故问，在这之前他曾是精神科医生，不至于连安定类药物都认不出来。
梁穗就着水一口吞下药片，将药塞回抽屉，怕外头梁国平听到，刻意压低了轻声回他：「安眠药，怎么，你也要来两粒？」
顾从周说：「你给我看看。」
「还真要吃？」梁穗耸耸肩，旋即拉开抽屉，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扔给他，「可别乱吃，我昨天刚开，总共就没几天的量。」
顾从周没说话，他坐在地板上看着药盒许久，他问她：「这药你吃多久？」
「不记得，断断续续有两个多月吧。」梁穗不在意地说。
顾从周蹙起眉，仔细数了数空着的药片凹槽和剩下的药片，他身子往前倾了几分盯着她看：「你剂量超标了？按照医嘱每晚两片，医生一次只能开七天用量，但你这才两天就吃了六片？」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赤脚下床从他手里抽走药盒：「你这么閒怎么不去联合国？」
「虽然现在二类精神药物很安全，但还是要在医生指导下用药，否则身体形成依赖性，一旦停药会更难入眠。」顾从周说，「还是该恢復正常剂量，以后再慢慢调整停药。」
梁穗不耐烦听他说教，她出声让智能关灭卧室里的灯，一把将毯子蒙到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