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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姑娘,”阿梨在外头敲门,“可需奴婢进屋伺候?”

姜窈:“进来吧。”

得了姜窈的允准,阿梨遂推门而入。

“夜深了,奴婢去给姑娘铺床,早些歇着。”

姜窈颔首,一面看阿梨铺床,一面与她閒话。

“阿梨,你是延平府人吗?”

“是啊,奴婢打小就在延平府长大,爹娘死得早,也就一个弟弟相依为命。原本我们姐弟靠我做绣活为生,但奴婢的弟弟大了,要念书、成家,那点子进项实在是太少了,奴婢这才把自己给卖了。”

阿梨说得轻描淡写,可这其中却饱含着苦楚与辛酸。

姜窈听得心有戚戚。

她处境虽艰难,但和阿梨相比,还是要好上许多。

她阿娘在世时,她虽然爹不亲娘不爱的,但也没有受过苛待。

后来她阿娘过世后,她父亲很快把本为妾室的方氏扶正了。方氏面甜心苦,待她不好,但为着名声,也不敢太过。

再看看阿梨,只怕是从小就肩负起了养活弟弟的责任,现在更是为了弟弟,卖身进了这里。

她问阿梨:“你多大了?”

阿梨:“奴婢十八了。”

十八……

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许人家了吗?”

阿梨苦笑,“婢女无爹无娘,还带着个弟弟,谁肯聘我做妇?”

姜窈长吁短嘆起来,“你家境贫寒,却肯供弟弟念书,等他来日高中,你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阿梨闻言,真切地笑了起来,“借姜姑娘吉言了。那孩子确实聪颖,邻舍的张郎君也说他定会有出息的。说起来,张郎君年初进京赴考,兴许能高中,说不定往后还能提携提携我弟弟呢。”

姜窈一直睨着阿梨的神色,见她说起那张郎君时,是止不住的笑意,便知这阿梨只怕是心里有他。

姜窈也没拆穿,只道:“我这里也没什么大事,你若想回家看看,与我说一声就是。”

阿梨大喜,“奴婢多谢姑娘。”

裴珏事忙,姜窈一连几日都不见他的踪影。她去前院找过他几次,次次都不在。

“姑娘,今日天好,咱们出去转转吧?”

姜窈这几日把宅子逛了好几遍,也没什么可玩的了。

“也好,”姜窈想了想,取了才置办的厚披风穿上,“阿云,你也穿厚实些。”

那日荣庆把阿莲送走后,又挑了个丫鬟过来,名唤阿云。

她的相貌就普通多了,但很是爱笑,伺候起人来也有模有样的。

今日阿梨归家,她身边只有阿云一个。

延平府的繁华,比起建宁府来,也是不逞多让。

姜窈在建宁府时也很少能出门,是以对什么都觉新鲜。

街市上卖的糖炒栗子、小腊茶、人面子等等,都被姜窈尝了个遍。

阿云捧着糖炒栗子跟在姜窈身后,打趣道:“旁的姑娘出门,都是去胭脂铺、首饰铺,您倒好,尽顾着吃了。”

姜窈正尝着手里拿着的香饮子,闻言便笑,“我的口腹之慾,可比旁的强多了。”

阿云无比艷羡,“奴婢可不敢如您这般,吃多了不知得重成什么样子。”

主仆俩一路说笑,来到了正街上。

正街和旁的街市不同,这里铺子都是延平府最大、最赚钱的。

阿云方才说的胭脂铺子、首饰铺子等,几乎都在正街。

姜窈进了一家装潢雅致的首饰铺子。

不过她不是来给自己挑首饰的,是为了给裴珏挑。

她虽没动裴珏给她的那些银钱,但总归是住着他的宅子、吃穿用度也都是走的裴珏的帐,她便寻思着送点什么给他。

“姑娘看着面生,是头回来咱们这金玉楼吧?”

姜窈一进去,柜檯后的女掌柜便迎了上来。

姜窈好奇地问:“掌柜的能记住客人长什么模样?怎么这么肯定我是头回来?”

女掌柜笑得开怀,“那倒不是,不过姑娘美若天仙,若来过一次,我肯定会记得的。姑娘想挑些什么?”

姜窈问她:“有没有男子的髮簪?”

女掌柜点点头,“有是有,但是不多,姑娘过来瞧瞧,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这铺子不小,但入目的几乎都是女子用的首饰,男子用的少之又少。

女掌柜拿了几支髮簪,放在柜檯上。

姜窈没买过男子用的髮簪,但也觉得这几支的样式还算不错。

她拿起其中一支白玉簪子,这簪子成色极好、通透无瑕,首端雕的是如意祥云。

以裴珏的身份,他未必瞧得上这髮簪,但不管他瞧不瞧得上,总归是她的一番心意。

“这个要多少银子?”

女掌柜眉开眼笑,“姑娘好眼光,这髮簪是羊脂玉雕的,您看这成色,那可是少见吶。银子嘛,姑娘给二十两就是了。”

阿云在一旁听得直咋舌,当初荣庆买下她,也不过花了一两。

这髮簪,真是比她还贵了。

姜窈也觉得贵。

二十两呢,可不是小数目。

但裴珏那身份、那长相、那气度,她也不能送便宜货给他啊,配不上他不说,她也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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