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排在队伍里,前后都是陌生麻木的面孔。
终于轮到他的时候,士兵只给了他两个灰扑扑的馒头和一碗馊了的粥。
邵和面色如常,接过食物学着其他人在边上坐下进食。
他旁边的男人运气不好,馒头不小心掉在地上,顷刻间就被人捡了,气恼也没法子。
邵和把自己的馒头递过去,对方愣住了,然后迫不及待抢过,狼吞虎咽。
等到食物全部进肚子,男人才看向邵和:「你以后别这样了。」
居然是本地人。
对方说的方言,邵和听懂了。他回以方言,低声问:「为什么?」
对方看傻子一样看着邵和。
「这用问?」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你怎么进来的?」
邵和想了想,胡诌道:「走路上就被抓了。」
男人怜悯的看着他:「你真倒霉。」
邵和:「你呢?」
「犯了点事,惹了个公子哥儿,他娘的。老子得死在这儿了。」
「不一定。」邵和扯了扯嘴角:「我叫邵和,18岁。」他故意往大了说。
「冯五七,虚岁23。」
邵和挑眉:「五月初七生的?」
「小兄弟脑子转得快啊。」冯五七夸道,随后又垮了脸:「可惜在这里,聪明也没用。」
邵和忽然凑近,用气音对人道:「我如果救你出去,你以后跟不跟我。」
冯五七吓了个后仰。
邵和起身,居高临下俯视他:「你想想吧。」
他刚要走,裤子就被扯住了。冯五七咧着嘴:「哥,你是我大哥。」
同样的情景发生在其他角落,只不过对话有些微的差别。
一夜过去,太阳照旧炙烤大地。
一名工人摇摇晃晃的运着重物,忽然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监工大怒:「懒货,起来。」
常年吸饱了血而变得褐色的鞭子破开皮肉。然而地上的人只发出一声闷哼,半天爬不起来。
监工感觉威望受到挑衅,下手更重:「一群只知道吃饭的蠢猪,手脚都不」
鞭子被人从空中拽住,邵和横眉冷对:「他快被你打死了。」
监工: 「贱民,放手。」
邵和咬牙切齿:「我说,他快被你打死了。」
「那又怎么样。」监工不以为意,对于邵和的阻挡,他更生气:「来人,给我拿下他。」
然而邵和几个错步跨到监工身后,那根要了别人命的鞭子死死缠在监工的脖子上。
邵和怒目:「谁敢上前!」
「别,别过来。」监工跟着喝退士兵。
邵和对冯五七道:「去把地上的兄弟扶起来。」
他环视众人:「人就一条命,不过早死晚死。我告诉你们,外面早就乱了。」
「老子不要窝窝囊囊死在这里,我还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我不服!」
他手上用力,过往嚣张的不可一世的监工歪下头,再也没了生息。
士兵们再无顾忌,提刀就砍,邵和反手夺过刀砍杀,不一会儿就杀了两个人。
但士兵源源不断的赶来。
矿里其他工人畏怯。
此时空中飞来两支利箭,瞬间洞穿两名士兵的心口。
郭华和邓显儿趁机高喊:「老大来救我们了。杀!」
被两人策反的几名工人愣了一下,看着脚边扔来的铁刀。他们顿时红了眼:「杀啊——」
士兵太多了,但好几个即将砍杀邵和和郭华他们的士兵都被利箭射杀。
小金子用力扯动捆着树枝的绳子,营造出人多的假象。
邓显儿高喊:「看到东南方的动静没有,是我们的人来了。」
「上百人呢,根本不怕这群龟孙。」
他吼着瑟缩的矿工:「你们此时还当老鼠,就别怪没人救你们。」
话落,他举刀砍向对面的士兵。
整个煤矿乱成了一团,其他地方站岗的士兵听到动静赶去,谁想刚下到地洼处,轰隆的响声而来,他们只来得及看到凶猛而来的巨石,便没了意识。
「东家算的真准。」
「走了,去下一个地方。」
顾澈只带了三十五人出来,个个是青壮好手,小金子製造动静,顾澈指挥全局,负责射士兵造势,剩下的人皆三三制。
煤矿的工人看到东南方不断跑出人,且个个骁勇,大受鼓舞。
「娘的,跟那群当官的拼了。」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这些工人心里何尝没有怨。
郭华高喊:「不要单打独斗,三三成群,三三成群。」
工人们率先反应过来,三个人呈背靠背的姿势应对敌人。
邓显儿耐力不足,到后面几乎没劲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此时被敌人逮到机会,锋利的刀刃残酷无情,即将收割他的人头。
邓显儿瞳孔猛缩,心跳好像都停了。他的脑子叫嚣着躲闪,身体却动不了。
他要死了。
「哐当」一声。铁刀落下。
邓显儿看着敌人被箭射穿的脑袋,心口砰砰跳。
「九哥真牛。」他悄悄换了称呼。
顾澈再往后摸去却摸了空,没箭了。顾澈放下弓,抓了一把石头试试手感。
拇指大的石头掷出,只让敌人趔趄一下,再没有弓箭的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