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僵持,他们看着彼此,只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睛里有不同于以往的东西存在。
她的眼睛里有什么她并不清楚,但她觉得他的眼睛里有隐忍着的怒气,还有点儿她看不懂的,像是担心,但又不仅止于此。
半晌,他抬手抓了抓头髮,皱着眉头别过了脸,「我不是冲你摆脸。」
「还有……」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回答她另外一个问题,但最后还是冷冷扔了一个「算了」,转身离开了屋子。
她望着被关上的门,心里那种前所未有的酸胀感愈发地严重起来。
...
第二天一早七点,她是被芮疏予直接敲门敲醒的。
他全程冷着脸,在段艾伦的帮助下把她拎上车,自己亲自开车把她送到只要五分钟步行路程的医务室。
到了那儿把她扶进去坐好,他又转身就走人了。
她目送他开车绝尘而去,挑着眉问段艾伦,「他干什么去?」
段艾伦像是幸灾乐祸,又像是有些痛快,「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么生气了,今天有人要倒大霉了。」
「……他很生气?」
「他脸都臭成那样了还不生气吗?」二蠢诧异地反问。
她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地转过脸,「他的脸不是一直都这么臭么,谁分得清啊。」
虽然她觉得他今天这臭脸有一大半都和她脱不了干係,但她又不想承认。
「昨天晚上晴姐其实想打电话去骂节目组的,但是被念哥硬生生拦下了,你猜念哥说什么?念哥说,有人比她的火更大,会把她的气一起出了的,」段艾伦贼兮兮地笑了两声,又说,「小Q啊,他真的对你很好,我敢说,我认识他这些年,他虽然一直都挺横,但从来没为别人这么动过肝火,更别提这么尽心尽力地保护过哪个人,连半个都没有。」
二蠢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吐露出了什么样的内情,也丝毫没往深处去想,但她听在耳朵里,心里的情绪却越来越汹涌,只能故意用开玩笑般的「谁叫我们父女情深」打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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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的医生仔细帮桃心看了脚踝,说是因为敷药敷得及时,扭伤程度也不算很严重,再配点药膏这两天涂一涂,多休息休息很快就会好了。
但是第二轮竞赛就在下周,她并没有那么奢侈的时间可以「多休息休息」,于是她虽然口头答应了医生这两天儘量少动,但心里还是在思考着等会的训练该怎么样继续才能不影响团队。
等到了训练教室,纳宝她们全都一股脑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她脚踝怎么样。
「你们怎么知道的?」她有些诧异,毕竟她昨晚根本就没有回寝室,也没告诉过别人这件事。
「苏晏今天早上在食堂跟我们说的,说你昨晚在训练教室练习的时候出了点意外伤了脚,」活力四射的小太阳抢先发言,「然后紧接着,张鹤和谭昕就被叫走了,而且张鹤一被叫住的时候就开始哭了。」
她环顾了一圈才发现教室里算上她只有八个人,那两个姑娘的确不知所踪。
「我真没见过这么恶劣的人,」毛毛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手臂。
「是啊,她们真的太过分了,桃心你昨晚一定很害怕吧,」之西打抱不平地挥了挥拳头,「你应该叫我们陪你一起去的,我们这么多人她们就不敢这样了。」
「现在还不确定是谁做的,」桃心伸手拍拍之西的脑袋。
「已经确定了啊,」芬达摇了摇手指,「今天早上听工作人员说,芮总直接让人调训练楼的监控出来了,在你之前最后一个出教学楼的是谁,一看便知。」
「而且,」夏朵补充道,「听说芮总还对着节目组和总製片大发了脾气,把他们都给吓坏了。」
「节目组最开始还说要讨论一下对这两名练习生进行什么样的处罚,但是芮总说不用讨论了,做出这种事的练习生,应当直接从比赛中除名。」
……
几个姑娘一谈到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就觉得大快人心,你一句我一句的补充得不亦乐乎,桃心将她们的话渐渐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脑中满满充斥着被她们提到的最多的那个名字。
果然他今天早上送完她去医务室,就是赶着去处理这件事。
的确,被人这么摆了一道她也很生气,她又不是那种会任人欺负的软柿子,但是她不愿意用同样的脏手段打回去,所以起先对肇事者的身份保持了沉默,总想着节目组肯定会查清楚、给伤她的这些人一个公正的处罚。
但是没想到,有人却先为她出头了。
这个人,非但和她非亲非故,眼比天高、金贵得一匹,甚至还处于一个很微妙、本来完全不应该出声的位置。
但这个人为了她,不惜自己亲身下场去刚,只是为了亲自确保伤她之人落得一个应得的下场。
他脑中早已想好要为她做这些,却对着她隻字未提。
而且最重要的是,昨天也是他将她从那个占据她记忆深处很久、她从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小黑屋子里解救出来的。
这么多年,除了她的亲姐姐桃晴,从没有一个人将她保护到如此。
第18章 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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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一旦再继续深想下去,恐怕一发都不可收拾。
桃心心里什么感觉都堵到了一块儿,整个人都有点烦躁,但只能强行将所有的思绪都暂时推到了脑后,面上没有让组里的姑娘看出来分毫,示意大家继续开始新一天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