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猛拍了拍桌子,「那你说是为什么?朕突然会变成这样?」
吴太医苦着脸,出了个馊主意, 「微臣给陛下把过脉, 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陛下的身体绝对没有出毛病,其实、其实陛下或可换个人临幸, 说不定陛下在皇贵妃那里遇到的问题也能迎刃而解了。」
哪朝哪代的皇帝, 后宫都美女如云, 皇帝今儿个宠爱这个,明个宠爱那个,是常有的事,像天子如今后宫只有皇贵妃一位,看着是疼爱皇贵妃,说不准就是腻了,再美的女人得手了,也就那样,后宫进了新人,天子身心愉悦,前朝后宫也能安宁。
可他话刚说完,脖子就被天子猛地掐住,掐的他直翻白眼,差点就撅了过去,他惶恐的求饶着,「微臣……说错话了,求陛下饶微臣性命……」
天子一鬆手,他跪在地上咳了好几声,直给天子磕头,磕的脑门都红了,就见天子微俯身,一脸凶狠,「朕想临幸谁就临幸谁,你出什么馊主意?还是你也想像礼部大臣们那般,趁机往朕宫里塞女人?好牵制住朕!」
「没有,没有,微臣绝无此意,微臣只是想为陛下分忧啊,」吴太医惊恐万状,端阳节后,礼部几位大臣都被扣了俸禄,明面上都说的是天子不满意他们筹办的端阳节宴席,实际知晓内情的,都明了是他们想借着端阳节那次的晚宴给天子送女人,结果天子瞧不上,他们也也遭了罚,这罚看似不重,可也算是一次警告了。
「你说的什么鬼话?让朕临幸别的女人,你好大的胆子!」天子呵斥他。
吴太医有苦难言,当今的这位天子喜怒难辨,比以前的英宗陛下后来的废帝都难伺候,他实在摸不准他心里想的什么。
天子看着他须臾道,「朕后宫只有皇贵妃一人,明白吗?」
吴太医点头如捣葱,直说着明白,说完后回味那句话,心下震惊,他的意思是后宫没有其他人,只有皇贵妃一位娘娘,那这皇后宝座,迟早也会是皇贵妃的了!天子竟对皇贵妃情深至此吗?
天子沉着眸道,「朕问你,朕身体无事,有无可能原因出在皇贵妃身上?」
吴太医面露难色,一时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朕恕你无罪,说,」天子道。
「也、也有点这个可能,行房时,女子若……」
后边儿话便有些冒犯到皇贵妃了,他这一大把年纪,着实也难说出口,他琢磨着合适的措辞,「有意收紧,也会、也会使男子无法自控……长此以往,便会形成惯性,再无法恢復成以前的恆长。」
他说罢抬头看了看天子,只见天子额角青筋暴起,一双凌厉凤眸中渐生汹涌愤怒,他慌忙道,「微臣、微臣想着陛下乃是九五至尊,皇贵妃现已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陛下与皇贵妃如胶似漆,微臣心想皇贵妃断不会用此卑劣手段,所以微臣才不敢乱说……」
天子点头说了声好,过良久又说一声好,让他下去,他慌忙弓着身退到屋外,满头大汗下鬆了口气,蓦然要走,那房中天子又把他叫回去了。
天子此时面无表情,「皇贵妃的身子骨现今宜生养了么?」
吴太医赶紧说,「皇贵妃虽仍稍体弱,这些时日调养,已能生养子嗣。」
「给她喝的补药里配製坐胎药,不用知会她,」天子冷道。
吴太医应着是,匆匆退出去。
天子搭在桌上的手把玩着从指头上退下来的扳指,倏然一用力,那枚扳指瞬间化为齑粉,他眸中渗出凉寒彻骨的愤恨,她为了报復他,不惜伤他的身体,亏他以为她被他这些时日感动到了,有在慢慢软化,他们也能像寻常夫妻一般和顺快乐。
全是他痴心妄想。
全是他一人自作多情!
她大概恨不得他死吧!
既然她恨成这样,他何必再对她柔情蜜意,不如就这么磨搓着,看谁先低头!
——
天子有几日没来松鹤斋,姜雪甄也清净了几日,清净下来后,在这松鹤斋便有些无所事事,她每日晨起要喝一碗补药,这药确实让她的身体好了很多,她跟天子同房那些时日,还好没有怀孕的迹象,只是这几日她喝的补药总感觉味儿不对。
这日正赶上吴太医来给她请脉,她便问了药是不是换了。
吴太医道,「以前娘娘喝的药是温养身体,如今娘娘的身体好些了,这药方也得改改。」
姜雪甄眼注视着他,「为何不提前与本宫说一声?」
吴太医说,「微臣已经跟陛下说了。」
他顿了顿,又道,「娘娘没甚事,微臣告退了。」
姜雪甄看他出去的快,像怕她再问,心底不由生疑,对身边宫女道,「吴太医新开的补药方子拿来给本宫看看。」
那宫女道,「药方吴太医没给奴婢,只说您喝完了药,每日里去太医院拿药,说是新开的药方里药材都是稀少的珍品,怕在咱们院里放不住。」
姜雪甄点了点头,心里留意起来,隔日喝完了药,见宫女端着药渣出门去倒,她叫了芸子进屋,给她一碟蝴蝶酥,说,「本宫今早喝的药有些怪味,你知道那些药渣都倒在哪儿么?」
芸子边吃着蝴蝶酥,边说知道。
「底下的宫女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单你閒着,你去替本宫捡些药渣回来,不必跟她们说这事了,本宫要这些药渣是想改天让吴太医看看,是不是药材不好了,」姜雪甄轻描淡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