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瞧着那孩子太乖了,这话他不像是嘱咐祁欢,倒像是直接嘱咐给那小不点的。
孩子认真的听着,最后认真的点点头。
胡大夫便很有几分欢喜,没忍住,咧出一个笑容。
知道这姐弟俩要用饭,他识趣的收拾了药箱起身,这才与祁欢道:「小少爷的伤势不重,养个几天结痂之后就会痊癒,然后痘诊的病况也退得差不多了,都没有妨碍,两位放心就行,在下告辞。」
祁欢颔首,「多谢您了,胡大夫慢走。」
胡大夫拱了拱手,转身往外走。
祁欢穿了鞋子下地,刚拿过挂在旁边屏风上的外衫穿好,外面就见庄子的庄头带着个健硕的短衫年轻人快步走进院子。
「去寻郑妈妈的人回来了。」云兮一喜,放下食盒,匆忙转身迎到门口。
庄头不好进小姐的屋子,但显然也是很急,一路跑过来已经出了汗,衝着门里作揖行礼:「大小姐,有大事,郑妈妈那边出事了。」
云兮心里咯噔一下,登时无措,下意识的回头也来看祁欢。
祁欢倒是没急,先把耷拉在脚上的鞋子穿好,这才不紧不慢的走过去问:「说清楚点,什么事?」
庄头怕自己转述不清,就让了同来的年轻人上前答话。
那年轻人二十出头的年纪,样子还算稳妥,见礼之后也守着本分不敢直视祁欢:「小的听云兮姑娘的吩咐去县城打听郑妈妈的下落,结果听说她被人揪到了衙门告她偷窃,有搜出来的荷包做证据,郑妈妈辩解不过,被打了十个板子关进县衙大牢了。」
顿了一下,又觉得这样说话可能不妥,赶忙又补了一句:「可是郑妈妈是去给小姐请大夫的,怎么会偷盗别人的荷包呢?」
「人证物证齐全,显然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纵然祁欢早有心理准备,事到临头也难免沉着脸嘆了口气。
「那现在可怎么办啊?」云兮则是急得跺脚。
祁欢斜睨她一眼,突然就没了脾气:「怎么办?当然是去救人了。」
言罢,转身回到里屋去拿披风。
「小姐,您病还没好,还是奴婢去吧,拿着侯府的牌子,谁去都一样,怎么能让您抛头露面?」云兮连忙上前去拦。
「不能把侯府扯进来,这事情闹大传开了,郑妈妈还做人不做了?」祁欢严厉的制止,手下也没閒着,把披风系好。
她从云兮嘴里得知这位郑妈妈是原主的乳母兼院里管事妈妈,这样的人应该不太可能背叛,现在虽然是个莫须有的罪名,但郑妈妈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这罪名她就得背着一辈子,就算可以以侯府的名义疏通关係,她被放出来也得被逐出侯府。
越是高门大户,越是容不下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奴才。
更何况这座侯府里,一家人也不和睦,事情若是闹开,谁知道最后跟着倒霉的都会是谁。
祁欢虽然初来乍到,但既然是身边的人,又牵扯到她的性命上来了,她怎么都得把人先弄回来再说。
想了下,她吩咐云兮:「找个机灵点的小厮,最好是眼生、没去过县城走动的,让他带着银子先去县城的府衙找衙门里的师爷,银钱不要多给,就一顿酒钱便可,让他自称是郑妈妈的侄子,跟衙门问清楚了告她偷盗的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小的去安排吧。」庄头自告奋勇,带着年轻的汉子先退出了院子。
祁欢整理好自己,急匆匆正要往外走,却不想那孩子突然跑过来,用没受伤的那隻手攥住了她的衣摆。
第009章 回马枪
祁欢低头看他,潦草的安抚:「你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姐姐出门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那孩子用一双清澈的眸子眼巴巴的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撒手的意思。
姐弟两个,大眼瞪小眼。
这个孩子实在是太乖巧太安静了,祁欢应付起来反而捉襟见肘,僵持着很快就败下阵来。
实在是着急出门,他便蹲下去又摸了摸孩子的发顶,商量:「那……一起去?」
孩子似是有些犹豫,眼神往旁边晃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
祁欢就顺手将他往怀里一揽,抱着往外走。
她这个身体的素质实在太差,起身时差点一把没抱动俩人一起摔了,不过好在那孩子也甚是瘦弱,祁欢咬牙强撑,还是顺利把人抱着出了门。
孩子仿佛也是不习惯,一开始还有点局促的挣了挣。
祁欢垂眸往怀里看他一眼,轻笑出声:「没事,姐姐有力气,摔不了你。」
孩子的小脸儿微微涨红,大约是怕挣扎会把她累着,便就安静下来,又犹豫了一下才怯怯的伸手搂住她脖子,把一张小脸儿蹭在她一侧的腮边。
祁欢两步走到院子里又想起了什么,便又回头吩咐云兮:「把食盒带上。」
祁欢是那种越是生病就越是不肯亏待自己要好好吃饭的人,她是不知道原主怎么能做到两三天粒米未进的,反正她是饿的快疯了,实在受不了这个苦。
云兮很听话,答应一声就跑回去收拾。
站在院子里的胡大夫则是一脸惊奇,活见鬼一样的盯着她看了好几眼——
这祁家的大小姐真是别具一格哈,当着他一个外男的面不说,您这赶着去救人的路上还有工夫想着吃呢?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