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秦颂告诉他的,那难道还是太子身边的人管不住嘴巴,这么快就把事传出去了?
祁欢原就没有对今日之事放下戒心,闻言——
她大概便已经有点猜到此事后续的发展风向了。
「母亲那里,我已经安抚过了。」祁欢心不在焉,敷衍了祁文景两句,跟着他回了二院书房,关上门,便给他打招呼,提醒:「父亲,有件事……可能需要您心里有数。」
祁文景接过小厮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手和脸,见她神色凝重,欲言又止,也不由的跟着慎重起来。
「嗯?」他正色看向女儿。
「按理说那只是个意外,消息不该传这么快。」祁欢坦然的正视他的面孔,「当时情况紧急,路遇秦小侯爷,千钧一髮之际,是他将我从马车上接了下去,仓促之间,我们之间难免有些肢体接触。」
祁文景也不是个全没脑子的,祁欢刻意引导,他略微思忖,随后便抓住了重点:「你是说有人故意抓着此事宣扬,大做文章?」
祁欢点头:「女儿看着像是。」
当时情急之下,秦颂为了救她,那都是没法子的事。
可这时候的人,对女子名节要求十分苛刻,有人非要小题大做,揪住此事大肆渲染……
祁欢自己心中坦荡,并不怕被人说閒话,可祁文景和杨氏他们未必。
祁文景皱眉:「这是要毁你与顾家的婚事吗?什么人,居心这般居心恶毒?」
「流言恐是不可遏止,但女儿行事坦荡,并不在意他们嚼舌头。」祁欢道,「只是提醒您一句,回头要是有跟咱们家不睦的同僚拿这事儿当面奚落,您好心里有数,一定要相信女儿与秦小侯爷之间的清白才是。」
「这其中轻重,为父自然明白。」祁文景脸上依旧有些一筹莫展。
沉默片刻,他沉吟:「只是这閒话传开,总归是于你不利的,顾家那边……」
顾瞻现在不在京城,回头等他回来,却发现自己未婚妻与别的男人之间闹出了不清不楚的流言……
祁欢的这门婚事,在祁文景看来——
始终都是撞大运,高攀了。
名门大族,格外好颜面些,他甚至第一时间担心祁欢的婚事会因此出现变故。
祁欢却是一副毫无负担的模样笑道:「顾瞻不会偏听偏信,因为别人嚼舌头就不信我的。」
看祁文景将信将疑,她只能又道:「他但凡那么计较我在旁人那里的口碑,当初也就不会跟我定亲了。」
祁文景想想也是,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他依旧不放心祁欢,就又试着与她商量:「纵然没有受太重的伤,你今日必也受到了不轻的惊吓,要不明日宫宴你别去了,在家缓一缓精神。」
「越是这样我越是得去呢,」祁欢回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若不去,背后编排我的那些人就该借题发挥,再说我是做贼心虚了。」
祁文景是觉得一个小姑娘去面对类似的流言,会十分难堪,但他张了张嘴,却又觉得祁欢说的有道理。
再看女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后面也就没再劝。
祁欢回了后院,杨氏已经准备好明日要穿的衣裳,见她过来,思虑再三,倒是和祁文景不谋而合,都想让她明日留在家里养伤。
祁欢自是不肯——
倒不真的是怕别人说她做贼心虚,而是明日进宫,就有一半是文妃的主场了,右都御史府沉寂了一个多月,这股子风平浪静之下,总能叫她听到山雨欲来的狂风躁动。
明日那般场合,她无论如何都得到场。
而她说服杨氏,要更容易些,撒个娇,耍个赖,杨氏就拿她没办法,只得妥协。
与此同时,日暮时分。
祁文晏下了衙门回家,倒是难得和又是几天没露面的云澄在大门口碰上。
云澄依旧是不常住在这边宅子里,大多数时候都在军营,偶尔回来——
她似也是十分懒得处理琐事,家里一直没聘厨子,便会到祁文晏这边蹭饭吃。
祁文晏早出晚归,和她作息差别很大,即使她过来蹭饭也是三次里有一次遇到这样的频率。
双方看似不咸不淡的相处,互相有所来往关照,却并不热络。
也正因此——
云澄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人有刻意放纵甚至接近她的意图。
祁文晏下马,看见她自对面打马过来,就叫人先把坐骑从侧门牵了进去,他自己驻足在大门口等着。
云澄打马快走两步,然后到了门前翻身下马,将马鞭和缰绳甩给随行的侍卫,动作行云流水一般。
祁文晏看到她,直接便问:「那个方向……你该不是从城外回来的。」
「太子殿下今日回京,我去接应,顺便护送他进宫,才刚从宫里出来。」云澄随口回他。
两人自然而然的并肩上台阶。
祁文晏又问:「晚饭还没吃?」
云澄也不矫情,只是有些迟疑的看了他一眼,「我这样总是去你府上蹭饭……是不是不太好?」
她并不是个喜欢麻烦别的人,而且去祁文晏那边蹭饭也从来不挑,都是厨房有什么就吃什么。
可即便是这样——
次数多了,也还是会觉得不太好。
祁文晏容色淡淡,看上去并不以为意:「直接过去吧,一个人是吃,两个人也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