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警告她的话,这会儿直接抛去九霄云外了,杨盼儿矢口就要否认:「我……」
刚一开口,宁氏已经暴怒,反手甩了她一耳光,将她打断。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就看那老太太老当益壮的一骨碌爬起来,抡起手里的鸠杖,一杖杵在杨盼儿胸口,就将她干翻在地,大骂道:「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
该是她用力太狠,杨盼儿哇的居然呕出一口血。
然后就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却居然连哭都哭不出声,只是目光惶恐又委屈的不断掉眼泪。
宁氏教训孙女儿,这算他们家家务事,何况他家姑娘惹进是非里,其他人也不想管,可眼见着杨盼儿都吐血了……
文妃只能自顾爬起来,跑过去想拉住宁氏:「祖母您息怒……」
然则她才刚沾手,就看那老太太举着鸠杖前一刻还英勇无比的身形晃了晃。
「祖母!」文妃悽厉的惨叫一声。
下一刻,宁氏就白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杨成廉也大惊失色,顾不得礼仪规矩的先爬起来,他与文妃合力将老太太扶住。
文妃回头,原是想求皇帝,却发现跟前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动静,他居然还在闭目养神,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文妃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能临时改了求救对象,看向他身边的顾皇后:「皇后娘娘,我祖母年事已高,受不了大刺激,求您……」
想浑水摸鱼,暂时把这里的事搁置了……
顾皇后还是体谅人的,正好现场就有太医,她说:「那就扶杨老夫人去偏殿,先叫太医看看,正好脏银和楚沁的扳指还没拿过来。」
这便是——
非得要在今夜,彻底将事情了结定案了!
文妃心里突突直跳,这会儿手忙脚乱,也只能得过且过。
既然顾皇后开了口,李公公就喊了人,帮着文妃父女将宁氏半扶半抬的弄去了偏殿。
杨盼儿被打傻了,一边流泪,一边直愣愣的看着。
倒不是她不想跟过去,而是当着帝后、太子和这么多人的面,她压根不敢妄动,就抱着胸口,半歪在地上默默地啜泣。
宁氏闹了怎么一出之后,祁欢也就不再为难杨盼儿,只是瞧着偏殿的方向撇撇嘴,嘀咕了一句:「装模作样。」
不过就是个缓兵之计罢了,并且也应该是他们一家子祖孙三代想藉机密谋商量一下后续的锅该怎么分……
顾瞻却还气着这些人败坏他名声的事,祁欢没听见身后的回应动静,就转头看他。
顾瞻果然还臭着一张脸,苦大仇深的不痛快。
祁欢觉得这男人真小气,这都根本不算什么事儿,可又绝对不敢拿这事跟他开玩笑,还只能体贴的假惺惺哄他:「别生气了,有人觊觎,说明你够优秀嘛!」
一院子的人,说话也不敢大声,但还是被旁边的太子云湛听见了。
「咳!咳!」太子殿下没有围观过谁家小两口腻歪,当即重重的咳嗽两声。
也没好意思说——
人家分明是慌不择路,顺手拿你们当藉口,当挡箭牌的,什么觊觎不觊觎的,根本没这回事好么……这还得意上了,脸皮得有多厚!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许是对比一下太子殿下这条单身狗找到了优越感,顾瞻的脸色倒是缓和多了。
那偏殿里,把人送过去,李公公就也很「体贴」的带着人都退了出来,只留下文妃父女和太医在里头。
太医从自己的药箱里取了现成的一瓶什么药水,倒了些搓匀,给宁氏揉了人中和太阳穴,然后又给她扎了几针,宁氏便很快悠悠转醒。
只她哼哼唧唧的躺在榻上,一副半死不活模样,看着还是动不了。
「祖母,您怎么样了?」文妃半跪在旁边,紧张又忧心的握着她的手,眼圈都急红了。
「就是……一时急怒攻心。」宁氏有气无力的,「还有点头晕,我……再缓缓就好。」
文妃只唯恐她身体有什么,刚想叫太医再进一步请脉,杨成廉却懂了自己老娘的意思,抢先已经给太医道谢:「真是有劳凌太医了,我母亲这也算老毛病,年纪大了,受不得一时情绪波动太大,您先忙,我与娘娘在这守着,过一会儿若是不见好转,再去寻您。」
常年游走在宫里的太医,都是一点就通的。
凌太医当即收拾东西:「杨大人客气了,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那下官就先去给皇后娘娘復个命,有需要您再喊一声。」
「好。」杨成廉态度极好的,甚至亲自将他送到门口。
看他朝人群那边走去,又飞快的虚掩上殿门,快走回来。
金阳殿是专为大型宫宴设计的,无论宫殿本身还是院子,都是所有宫殿里最大最宽敞的,就是偏殿也很大。
现在宁氏躺在内殿,离着外面殿门起码有三丈开外的距离,她依旧一动不动躺在榻上,却在凌太医起身离开之后,眼神就从脆弱浑浊转为精明冷厉。
文妃是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这祖母是装的。
「祖母……」她此时竟生出一种诡异的兴奋感,压着声音叫了一句。
杨成廉也折了回来,面色沉郁又一筹莫展道:「现在怎么办?楚沁那套说辞,只能糊弄一半,没人会相信她和盼丫头两个就能将事情安排做到这个地步。而且顾瞻回来了,并且他对祁家那个丫头维护的态度远比我们所想的还要坚定,中间又有皇后母子镇着,就算陛下想要大事化小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