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临盯着那个方向,神情凝重:「刚刚花园里过去那个人,瞧着眼熟……但是只匆匆看了个侧影,没太看清。」
今天的这府里,别说自家的奴仆下人,就是前来贺寿的那些人也多是祁文晏认识的人,风临眼里所谓眼熟的人会多了去的。
但——
祁文晏还是相信风临跟随他多年的眼力和警惕性的。
他递了个眼色过去。
风临立刻会意点头:「是!」
然后一纵身翻过栏杆,直接进了花园里,朝着那人方才人影消失的方向追了去。
祁文晏则是若无其事的继续往抱厦的方向走。
往前又走了不多远,就看池云川一脸兴致盎然的在迴廊上遛娃。
祁元辰身上穿着件雪白的斗篷,小小一隻,追着比他高出差不多一个头的乔樾跑,硬要把抱着的手炉塞给小姑娘。
乔樾皱着眉头不肯接:「我不用这个,拿着碍事。」
那手炉对祁元辰来说,其实是有点大的,他单手甚至托不住,必须双手抱着。
闻言,他也认真低头看了眼手炉,皱着小脸儿可怜兮兮,弱弱的道:「你拿一下,我找糖吃。」
两家人时常有来往,每回见面祁元辰都屁颠屁颠跟着乔樾,跟条甩不掉的小尾巴似的,渐渐地乔樾也摸出个规律——
这小子确乎是有往身上藏零嘴儿的习惯。
有时候是糖果,有时候是干果,也有时候是点心或者水果什么的……
总之随时随地见他,他都能琢磨着从身上掏出点什么。
小孩子嘛,普通人家也不是时时都有零嘴儿吃,乔樾倒不是那种馋嘴管不住自己的孩子,可是和祁元辰混熟了之后就不跟他客气了。
闻言,她也就接过了手炉。
冬天衣裳穿的厚,祁元辰又短胳膊短腿儿的,翻找东西不方便。
他俩人凑在一起,鼓捣了好一会儿,才从祁元辰的荷包里掏出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小包。
他仔细的一点点剥开,里面果然是放着几颗做成各种形状的五彩斑斓的糖果。
糖果也就是铺子里买回来的寻常糖果,但是祁欢在家閒着无聊,用各种蔬菜水果提取了一些色素混进去,又找前院会木匠的老园丁给雕刻了几排小模子,重新把糖果化开上色,又凝固成型的。
味道和原来所差不大,就是为了哄孩子——
小孩子比较喜欢花花绿绿别致不一样的东西。
尤其——
还是小姑娘。
乔樾眼睛亮晶晶的,登时也不再嫌弃,单手拿着手炉,跟祁元辰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兴致勃勃的挑糖果。
小姑娘挑了一颗桃子形状的绿色糖果塞进嘴巴里,仔细尝了尝,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道:「好像是黄瓜味的。」
祁元辰又献宝似的挑了颗红色小兔子形状的要塞给她,却被乔樾挡开了:「没吃完呢。」
祁元辰于是乖乖替她拿着,还继续显摆献殷勤:「阿姊做的,我那还有,吃完了我再给你拿。」
乔樾这小丫头,最是识好歹,吃了他的东西也就不好再端着对他没有好脸色,也挑了颗糖塞他嘴巴里,「那就先吃完吧。」
俩人走到旁边的台阶上,并排坐下。
祁元辰身上披着小斗篷,乔樾怀里抱着手炉,叽叽喳喳说起这几天医馆和街坊间的趣事。
池云川坐在离他们稍微有段距离的栏杆上,靠着廊柱,摸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看着他俩。
后知后觉的发现身边好像有人,一回头看见是同样驻足下来盯着两小隻看的祁文晏,他又于瞬间放鬆警惕,乐呵呵的打趣儿:「你家这位小公子可真不得了,我们樾姐儿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小姑娘,就是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祁文晏嗤之以鼻,未置可否。
但是为了不惊到那两俩小的,他居然也是破天荒好脾气的提了提袍子,也找了根栏杆坐下。
另一边的风临追着那可疑之人离开的方向一路寻过去,可是拐过两道弯却遇上几位女眷在花园里赏景聊天挡住了去路。
为了不衝撞女眷,风临只能佯装走错了路,避嫌又退了回来。
但也正因如此,而彻底失去了那人踪迹。
他不死心的继续在花园里四下寻摸着碰运气。
但是长宁侯府不比皇宫,前来赴宴的客人不可能禁止人家带随从和贴身丫鬟,府里往来的生人不少,风临寻了一圈也并未察觉此人踪迹。
这时候的东方暮却已经从花园深处转了一圈出来,和单独在院子里閒逛的叶寻意「不期而遇」。
叶寻意被祁欢下了逐客令,当时盛怒之下的确是想一走了之,可云峥没让,她为了定云峥的心便也只能是继续留在这府里,但是实在不想虚与委蛇去应付人,所以在开宴之前的这段时间她就独自找了个僻静处,在花园里呆着。
东方暮寻过来。
叶寻意便冲他挑了挑眉。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神色,彼此之间也就都心里有数。
东方暮道:「那我就先走了,但愿你与那位宁王殿下能够心想事成,不要让我白忙这一场。」
叶寻意冷然勾了勾唇:「板上钉钉的事,就差这一个揭露的契机,结果再是不如人意,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你快走吧,省得节外生枝。」
东方暮抬脚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