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嫁女儿,那是相当讲究的,但凡条件允许,是会将女儿后半辈子所有可能会需要的东西都备上,要管女儿一生的。
尤其杨氏一个宠女狂魔似的的人物……
要叫她在这件事上从简,那是可以直接免谈的。
祁欢也是嘴欠,随口嘟囔了句:「来不及也可以不打的,平国公府他们还能缺了我这些?」
杨氏不悦:「他们有是他们的,你的是你的,总之你抓紧点,找个时间叫他过来仔细商定一下。」
「知道了。」祁欢也不敢和她对着干,还是乖乖的应承下来。
只不过——
再转念一想,三四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来年等到她出嫁之后,长宁侯府这边再有什么曲折,杨氏连个帮手和与她一起商量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祁欢的面色瞬间严肃下来,手里捧着茶盏却是半天一口没喝。
她盯着素瓷通透的颜色,思忖着道:「母亲,有没有可能儘早与二房分家各自单过?」
话刚出口,也就反应过来这没多大意义。
果然,杨氏也一语道破玄机:「问题的根源就不在二房身上。而且从你父亲和老头子翻脸到你定下了这门婚事之后,二房两口子已经消停多了,基本等于已经断了指望。就算提早把他们分出去……这府里,只要有那对儿老夫妻在上头压着,也就没什么完全的舒心日子过。」
祁文昂前面几十年,也算一帆风顺的了。
官场上稳步高升,家宅里妻子贤惠精明,一双嫡出的儿女也养的十分出色……
可如今,虽然他在仕途上没受什么影响,但是仅有的一双儿女却陆续作死断送了大好前程,这就足够叫他灰心丧气的了。
后继无人的话,他就算再如何豁出命去的拼,升了官,抢了爵位,然后呢?
没有合格的后嗣承袭,依旧是前途灰暗,一败涂地。
何况,因为两个孩子的事,岑氏还跟他离心离德,现在夫妻两个简直势同水火,事实上这两个月,祁文昂都很少回家来住了。
而祁正钰那里——
虽然直接恨上了大房一家人,可二房俩孩子把他的老脸都丢光了,再加上祁欢定了一门好婚事,大房有了强硬的后台,现如今这老狐狸已经开始故意的退居幕后静观其变了。
大房的他不喜欢,二房的又叫他失望了,三房的祁文晏更是个活冤家……
以老头子的脾气,现在煎熬难受是一定的,可他已经没的选了,只得是大被蒙头凑合过了。
同样的,杨氏也要被一顶孝道的帽子压着,只要这老爷子还在一天,她也绝不可能舒心。
祁欢是打从心底里心疼她,才想着怎么能帮她解决后顾之忧。
虽说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说法,可二房那边若是想想办法叫他们提前分出去也不是不行,最多就是被人议论笑话两声,可就算是分家,祁正钰两口子也得是跟着自己的长子一起过的。
何况——
这家里还有个爵位等待传承,这就更是死死将他父子二人绑在了一起。
祁欢一筹莫展。
杨氏道:「你二叔最近说是因为和你二婶儿闹矛盾,基本都住在衙门,实际上身边早有人了,这事儿你不知道?」
祁欢尴尬的扯了下嘴角。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即使她不盯着去查,可顾瞻方面却消息灵通,早就跟她说了。
祁文昂这么些年就守着一个嫡妻过,有名分的妾室都没抬一个,这并非他没有男人的劣根性,而只能说明他算是事业控那类人,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钻营官场上了,对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反而不那么热衷。
而他为什么到了今时今日都快不惑之年了才想起来养小的,最近跟岑氏闹矛盾只是表象,说白了——
这是大儿子废了,他这趁着自己还有余力在抓紧了时间练小号呢。
杨氏道:「之前就因为旭哥儿外室的事,老头子借题发挥,把你父亲骂的狗血临头,等于把脸皮揭下来给二房的踩着玩了。现如今你二叔自己也往这个火坑里跳,就算老爷子偏袒他,只要我把这事儿拎出来,他就得一视同仁。想和二房的分家,我随时可以去找他闹,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
横竖也是帮不上忙,祁欢暂时也便不纠结于此,重新定了定神对杨氏道:「昭阳公主殿下就快及笄了,宫里皇后娘娘给了我帖子,叫我们届时一起过去观礼。」
顾皇后下帖,事实上帖子上写的是杨氏的名字,只不过由太子云湛带过来,并且递到了祁欢手上而已。
祁欢有点含糊其辞那意思。
杨氏果然误会,以为帖子是顾瞻捎给她的,只是顺势思忖起来:「昭阳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的生辰我记得好像……」
「这月十二。」祁欢道,「帖子在我那,星罗收着呢。」
「好,知道了。」
母女俩又閒聊了两句,祁欢也就从安雪堂出来了。
正拢着领口往春雨斋走,眼见着拐过最后一个弯,就看沿着院墙的的小路上云芷心神不宁的似乎已经观望等了许久。
见着祁欢露头,她目光闪烁了下,明显露出几分迟疑。
祁欢不动声色,继续款步前行,走到她面前:「你是特意在这等着堵我的吗?」
云芷脸色微微一白,连忙跪下磕头:「奴婢有罪,请大小姐开恩,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