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同尘抬头再次看向她,儘量礼貌的问:「你是说,你陪||客后,嫖客用冥币结帐骗了你?」
女人点了点头,变得更加局促不安。
「你知道接||客是犯法的吗?」叶同尘问她。
她又点点头说:「知道,所以我不能报警,也不能告他是不是?」她对叶同尘苦笑了一下,眼眶通红,「我只能认这个哑巴亏?叶律师,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接一次客才挣一百,这个人赊帐三次,第四次趁着天黑塞给我四张冥币……」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用粗糙的手擦着脸上的泪:「我白天打两份工,也才挣一百块,要不是为了给自家男人治病,谁去干这种丢人的事?做人的心怎么能这么坏呢?」
叶同尘在心里嘆息,抽了纸巾递给她,「你先别哭,你慢慢和我说,如果能帮我一定会儘量帮你。」
女人接过纸巾更想哭了,「叶律师您不报警抓我……还愿意帮我,您、您真的是个好人。」
叶同尘很难告诉她,她让叶同尘想起白薇的母亲姚小月,她但愿这世上少一些姚小月,少一些白薇。
「你叫什么名字?」叶同尘问她。
她擦干净眼泪说,她叫刘芳,四十多岁,家不在杭市,是在杭市边打工边给瘫痪的男人治病,凌晨去菜场帮人卸货,八点半去超市里打另一份工,为了多挣钱才晚上接||客,才开始干没多久就遇到了这个事。
说起她老公,她又开始掉眼泪,说他也是个苦命人,她出生在穷的要命的农村,父母没文化,还重男轻女,她下面是两个弟弟,她只上了四年小学就被留在家里照顾弟弟,等她好不容易大一些想自己出去打工,就被父母嫁给了现在的老公。
但这个老公人很好,对她也好,刚结婚那两年什么重活也不让她干,后来她怀不上孩子被婆婆欺负,她老公就为了她跟婆婆吵架,带着她干脆收拾东西离开家来了杭市打工。
她那时想着,他们俩又年轻又勤快,怎么样也能在杭市把日子越过越好,头先几年她们俩没日没夜的干活确实是攒到了钱,攒了十万块,她开心坏了,她老公也豪言壮志说,再干几年就攒够首付了,到时候在杭市买房子,只写她的名字,让她也住大豪宅,过城里人的生活。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快攒够十五万的时候,她老公突然出事了,脑肿瘤,拖到人站不起来才去医院检查出来,花光积蓄住院做手术,命保下来了,人却瘫痪了。
她就这样一边照顾着老公,一边打工赚钱继续给他治,原先还提着一口心气或许能治好,现在只觉得……没什么盼头了。
她和叶同尘说,她接客的地方大多数都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因为在外面开房要花钱,那些来的人就是舍不得花钱才找她。
只隔着一道简易门,她老公会被她暂时挪进小厨房里。
「叶律师。」她擦着眼泪,愣愣说:「我男人有时候半夜痛哭求我干脆杀了他好了,杀了他两个人就都解脱了,你说我如果杀了他,需要坐牢吗?可是……是他想死的呀,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叶同尘伸手握住了她手里捧着的杯子:「水凉了,我给你添些热水。」她抽走了水杯。
刘芳抬起头,流着泪的眼睛红肿着,她听见叶同尘加热水的声音,看着叶同尘再次回来,把加了水的杯子再次放进她手心里,热乎乎,真好啊。
她彷佛被从那种冰冷刺骨的悲伤里拔了出来。
「会坐牢的。」叶同尘这才和她说:「刘芳,在法律上就算他想死,你也不能杀了他。」她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刘芳,「杀了他,你会面临三年以上的刑期,不要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刘芳看着她,忽然泪流满面。
叶同尘问她:「今天你走到我的律所门口,就说明你还是想寻求帮助活下去的不是吗?」
刘芳哭着点头,点的眼泪往下掉,她张口只剩下哭声,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叶同尘把一包纸巾放在她手里和她说:「哭吧,哭完了告诉我那个用冥币骗你的男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谁说法律制裁不了他?」她把四张冥币展开,在掌心里拍了拍,「你放心,该你的钱他一定会还回来。」
刘芳哭的整个人都在颤抖,叶律师能帮她吗?
她不敢相信,又激动又感动,她甚至很感谢叶律师没有觉得……不过四百块而已……
「他叫白鹏飞,是我打工那个超市里开货车送货的,听说是超市老闆的什么亲戚。」刘芳擦干净眼泪说:「他平时看起来很有钱,抽烟都是黄金叶,很贵的一盒,所以他赊帐我也就没多想。」
谁想到他连这个钱也骗。
叶同尘一点也不意外,一些劣等男人不就这样吗?只会欺负女人,他或许就是吃定了就算骗了刘芳,刘芳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家我不知道在哪儿。」刘芳说。
「他的车牌号你知道吗?」叶同尘问她:「把他的车牌号告诉我。」
「记得记得,因为我经常被派去卸货。」刘芳把车牌号告诉了叶同尘,问她:「叶律师要他的车牌号有什么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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