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琳的自卑表现得太明显,周意想不发现都难。
她皱着眉,似乎很那理解戴琳为什么要因为成绩自卑。
「成绩差就学啊,没人会一辈子垫底。」周意说。
戴琳,「我脑子笨。」
「笨就比别人多花一点时间。」
「我每天都会学到凌晨一点。」
「我的妈!」每晚十点准时上床的周意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看到戴琳脸上受伤的表情,周意尴尬地用食指颳了下鼻尖,说:「以后如果有不会的题,你就来一班找我,我给你讲,当是还你这杯红糖水的人情。」
戴琳一愣,不可思议地问:「真的吗?」
周意掐了一截小拇指放在眼皮子底下,一本正经道:「比针尖还真。」
她感觉自己态度特别诚恳,谁知道戴琳竟然「噗」得一声笑了出来。
周意狐疑,「你笑什么?」
戴琳以为周意生气了,急忙紧张地低下头解释,「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笑什么?我长得很像非洲土包子?」
「不是!」戴琳矢口否认,撞上周意的视线又立马躲掉,支吾半天才蚊子嗡嗡似的说了实话,「你刚那样好可爱啊。」
「奥,夸我呢啊。」周意格外受用地摆了摆手,鼓励道:「放心大胆夸呗,我又不会飘上天。」
戴琳差点又被她行口不一的样子逗乐,硬是忍下来说:「你人真好。」
「这句就有点盲目了啊,我还没给你讲题呢。记得来找我啊,我在靠楼道那边,第二个窗户下头坐着。」
「嗯,记住了,谢谢你啊。」
「好说好说。」
听到下课铃响,已经快热疯的周意蹭一下蹿了出去。
这之后的半个月,戴琳一次也没有找过周意。
周意前头几天还会念叨,时间稍微一久,心里不搁事儿的她就彻底把戴琳是谁忘记了,直到第一次月考结束那个傍晚。
那天周意去了趟邮局拿父母寄回来的照片,很厚一沓,几乎囊括了整个欧洲的名胜,她看得起劲儿,走路就不太注意。
拐进报社家属区旁边的小道,周意忽然听到正处于变声期男孩儿粗嘎难听的辱骂。
她很快明白怎么回事,想退出去。
怎么说她都是寄人篱下的,多一事真不如少一事。
可退到一半,那个男生叫出来的名字勾起了她的记忆。
「戴琳,别以为你天天学到一点挤进了一中就能摆脱我们,我们有的是时间等你放学。我告诉,初中三年怎么样,高中还是,你最好听话点。否则我不介意让你那些新同学也看看你穿的内衣有多SAO。」
几个男生戏谑下流的笑声迭在一起,怎么听怎么刺儿。
周意把照片装进书包,仔细拉好拉链,慢慢腾腾朝几人走过来。
有人发现她,大喊了一声,「眼瞎啊,没看到我们在这儿,换条路走!」
周意跟没听见似的,越走越快。
等到了刚那个威胁戴琳的男生跟前,周意二话不说,直接一书包抡他正脸上,拉起戴琳就跑,边跑还要边喊「刘叔救命!」
刘叔是家属区的保安队长,家里只有三个儿子,他本来就羡慕别人家都有女儿,偏巧周意还天天跟个小火炉一样热情,出门进门一口一口「刘叔」,喊得他心窝那个舒坦。
时间一久,两人混熟了,刘叔对周意简直有求必应,比亲儿子上心得多。
有一回她说有过一面之缘的流浪狗丢了,刘叔愣是在家属区找了三天。
这会儿一叫救命,那还得了?
一墙之隔的刘叔听到,喊上人就翻墙跳了过来。
几个男生看形势不对,对着墙啐了一口,转身走人。
刘叔一路盯着他们拐出去才紧张兮兮地跑过来问周意,「咋了这是?咋还喊上救命了?他们欺负你了?」
周意把书包挂回肩上,看了眼惊魂未定的戴琳,说:「有您在,他们哪儿敢?您快翻回去吧,我和同学聊点事儿。」
刘叔,「唉,好,下回有事还这么喊啊。」
已经转身的周意背对他挥了挥手。
周意把戴琳带去了附近的麦当劳,给她点了几样小吃,自己就一杯零度可乐。
喝到一半,周意没憋住问:「刚那几个人是谁啊?」
戴琳不吭声,眼睛瞬间红了。
周意头大,「你别哭啊,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戴琳用力摇头。
周意也看不懂她啥意思,一口气喝完剩下半杯可乐,站起来说:「我先回家了,你下次换条路走。」
戴琳面露急色,像是有话要说。
周意等了一会儿,果然听见她开口了。
「他们是我初中同学。」戴琳说。
周意坐了回来,「你们关係不好?」
「不是不好,是,是他们一直欺负我。」
「为什么?」
「我单亲,只有一个爸爸,他是货车司机,经常一出去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他们知道欺负我不会有人管,就一直让我们给他们写作业,洗校服,有时候还,还让我在便利店偷烟。」
周意火了,「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师?这种事儿,你越往后缩,他们越会变本加厉。」
「说了,老师管不了,他们打人。」戴琳说。
周意语塞,混子确实难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