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走过来的那几个人认得慕青临,趁着他们在打招呼,周意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拽出来,偏过头,绯色快速从耳尖没入脖颈。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她姐叫她周队长的时候,她莫名感到一阵羞耻。
慕青临和同事寒暄结束,转头来找周意时看见的一幕就是她浑身泛红的彆扭模样。
这一幕和她处在某些极致时刻的反应如出一辙。
慕青临平淡的眸光多了几分赤色,她攥紧周意的手,嗓音略微压下,「小九,这段时间别轻易招我。」
招她?
怎么招?
周意疑惑地看嚮慕青临。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她头有些发昏。
「姐,我饿了。」周意佯装镇定道。
慕青临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淡声说:「走吧,先陪你吃饭。」
先?「你等会儿还有别的事?」
「嗯,出去一趟。」
那下午岂不是又不在。
周意的情绪突然低落,虽然表现得不明显,还是被慕青临察觉到了,她忍着笑说:「就在附近,最多半个小时回来。一会儿自己去我办公室午睡,外套给你放沙发上了。看你好像挺喜欢?」
哦,被发现了。
周意飘飘然压不住心跳,如实道:「喜欢……」
结果还是没能盖成。
周意刚躺下就被安翔和李雄叫出去,说是要聊人生、谈理想。
她觉得这俩人多少有点毛病,但如果能听从字里行间捕捉到一些有关慕青临的描述,她也不是不能忍。
一点刚过不久,在家待不住的符晓快步走进慕青临办公室,拧着眉问她,「你去找小辉了?」
慕青临抬头看眼了外面。
周意正在面无表情地听安翔和李雄唱双簧,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
「饭后找小辉简单聊了几句。」慕青临说:「他和你说了?」
「他不说,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我?」符晓在慕青临对面坐下,面色凝重,「杜文菲和郭弘这俩畜生把你老婆折腾得就剩一口气,你难道不想亲自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让他们付出代价?」
慕青临靠向椅背,语气如常,「惩治违法犯罪是小辉他们的事,我一个记者越俎代庖不合适。」
符晓表情不变,「你现在说这话会不会晚了点?刚认识周意那会儿,你就已经越俎代庖过一回——收集王八几个人的案底,还要专门配合「城市法治建设」的倡议播出,藉此引导舆论压力,逼得小辉他们不得不儘快处理。」
慕青临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回事。」
「别打岔……」符晓沉声,「你老实告诉我,这俩人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慕青临脸上的笑淡了下来,「我一看到小九肩膀上的伤疤,连对她的脾气都控制不了,怎么可能不想亲自查?可是我不敢。」
符晓微愕,「不敢是什么意思?」
慕青临身体前倾,两肘搭在桌上,手腕交迭抵着额头,声音很低,「小九不让我找他们。」
「为什么?」
「不知道,她看起来很害怕。」慕青临话到一半,默了几秒,「晓,我妈的死和小九父母有点关係。」
「什么?!」符晓震惊。
慕青临吐了口气,放下手,看着符晓说:「杜文菲和郭弘就是拿这个逼小九走的,他们手里应该有东西能向小九证明这件事,小九不傻,不会轻易信谁。那么,这些东西产生的效果一定非常直接,同时她又怕我看见,那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这些东西会对我造成巨大的衝击。」
符晓心口发凉,隐约明白了慕青临的顾虑,「你是不是怕PTSD再犯?」
「是……」慕青临自嘲地笑了一声,「我连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我妈那件事的细节就急匆匆找她和好,今天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能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她说不想说,我马上就不敢问了。
我现在真挺怂的,但是想要维持住眼前来之不易的平静,我只能先忽略一部分东西保住自己,再趁机把她从里面一点一点拉出来。
等这五年的惊吓快被抚平的时候再去面对那些真相和衝击,我们要付出的代价是最低的。
而且,越糊涂,我才越容易说服自己她是她,她父母是她父母,才能借着这股劲儿,用我的态度去说服我爸和其他知情的人不要迁怒周意。」
「嗯……」符晓认同,「在你妈的事上,你最有发言权,有你保周意,其他人就不会把矛头指向她。」
「是,所以我不能在没替她把后顾之忧都处理好之前崩,而要确保不崩,我不能,也不敢轻易介入杜文菲和郭弘的事。但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继续逍遥,所以我去找了小辉。」
「好,我明白了,我一定让小辉儘快把这两个畜生绳之以法!」符晓愤愤难平地说。
慕青临笑了笑,「这话小辉已经和我保证过了,你别又骂他。」
「不骂能进步?」符晓没好气地说,语罢,话锋一转,问道:「你和周意这算是和好了?」
慕青临说:「和好了,不过还没以前那么自然。」
符晓说:「肯定啊,这么大的事落谁头上,都不可能马上变得和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