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坪的冬天那么爱下雪。
除夕夜,别人脸上全都洋溢着新年的喜悦,周意是不是在哭?戴着她那顶黑色的帽子,低着头……
「慕青临……」符晓叫了声默不作声的慕青临,问她,「你想什么呢?」
慕青临闭了一下眼睛,说:「没什么……」
符晓,「没什么你眼睛都直了?」
符晓倾身拿走慕青临手里的机票,一张张翻看。
「这是周意的机票?」符晓问。
慕青临说:「是……」
符晓想不通,「这么贵的机票,她就待个除夕,图什么?」
「图我。我们在除夕有个约定,呵……」慕青临低低地笑了一声,说,「其实不算约定,就是我当时已经喜欢她了,看她明明也喜欢我,还懵得不知道故意逗她的。」
「她当真的。」
「嗯……」
符晓嘴唇紧抿,把机票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为什么只有四年?」
慕青临愣了两秒,快速抬头。
符晓说:「周意夏天走,夏天回,正好五年,可是回国的机票只有后头四年,第一年的丢了,还是……」
「她过完年才出来的。」慕青临说。
符晓看了眼她手里的文件袋,几乎肯定,「对!机票都当宝贝收了,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弄丢其中一张。」
「周意回来了。」符晓听到门外传来隐约脚步声,快速道。
慕青临接过符晓递迴来的机票装进文件袋,重新压回箱子下面。
符晓看到慕青临此举,不解地问:「你就不想知道她那半年在哪儿,在干什么?」
慕青临笃定,「她不会说的。」
「为什么?」符晓问。
慕青临短暂静默后,目光和声音同时变凉,「郭弘和杜文菲。」
符晓恍然大悟,这俩狗东西把周意打得就剩一口气,她那会儿的情况绝对不会好。
不好的,她哪儿舍得和慕青临说?
可她当时就那么丁点年纪,慕青临肯定很想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吧。
「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符晓低声道。
慕青临正要说话,周意进来了,「姐,你别忙了,这儿我收拾。」
慕青临几不可察地朝符晓摇了摇头,让她不要轻举妄动,过后才站起来对周意说:「一个人能行?」
周意轻鬆地搬起一个死沉死沉的箱子放到墙角,说:「行……」
慕青临拿着洗漱用具和符晓一起出来,压着声对她说:「别去问她。」
符晓打了个清亮的响指,自信满满,「放心,我有别的办法,绝对不会让你老婆察觉。」
慕青临将信将疑地目送符晓进了韩秋房间。
里面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过来。」韩秋波澜不惊地看着往里走符晓说,她刚才在看书,鼻樑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本来是装斯文用的,放她这儿不止没增添多少文气,反而因为有了镜片的遮挡,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不近人情。
符晓拉了张椅子坐下,脸上挂着完美的笑,「难得韩医生大方收留,我哪儿敢这么不识好歹。」
韩秋但笑不语,直勾勾盯在符晓身上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我问你个事。」符晓说。
韩秋,「问……」
「周意的事你清楚多少?」
「认识之后的全知道,认识之前的几乎不知道。」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五年前……」
符晓眼睛一亮,坐了起来,「这么说,你知道周意出国前那半年的事?」
韩秋两手环胸靠向椅背,嘴角挂着点不明显的笑,「知道又怎么样?」
符晓说:「告诉我……」
韩秋,「凭什么?」
符晓,「凭你想睡我。」
符晓说完这句话,屋子里瞬间透出一股诡异的寂静。
韩秋脸上的笑没了,微敛双眸透过冷色镜片把符晓钉得死死的,她感觉呼吸都好像被限制住了,一直到憋得胸腔开始发闷才猛地反应过来,烦躁地「嗤」了一声,开门见山道:「你告诉我周意的事,我让你睡。」
韩秋嘴唇一动,笑容恢復,「符小姐,你的错觉是不是有点离谱?」
符晓冷哼,「我吐在身上那会儿,没一点劲儿,你帮我换衣服,看到我身子那个眼神我记得一清二楚。」
「什么眼神?」
「恨不得吃了我的眼神。」
韩秋稍稍扬眉,没再跟她打太极,「你当时不是很抵触?现在竟然为了周意,不对,是为了慕青临吧?为了她,你竟然主动送上门。你喜欢她?」
符晓面无表情,「你有病?」
韩秋沉默半刻,淡淡道:「符晓,你情绪不对。」
符晓好笑,「一夜情而已,你管我情绪对不对,让你睡爽了不就完了?」
韩秋目光微沉,细微波动一闪而过之后放下交迭的胳膊,左手捏着眼镜腿,将眼睛摘下来放到桌上,不紧不慢地说:「既然是一夜情,只图痛快,我何必找个需要处处小心的孕妇?」
符晓言简意赅地反问:「你们队里还有别人?」
韩秋不语。
她搭在桌上的手指规律轻点。
静夜里突如其来的清脆声响让人心生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