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说,孩子,确定就是这位女士了吗?你可只有唯一一瓶贵腐甜白。」
「他说是的,就是她,只有她。」
艾连复述着他与孟寻的话,眼角笑出深邃的皱纹。
也许浪漫的法国人,更容易被浪漫的执着打动,他无比欣赏孟寻的笃定,并不在乎这是不是心血来潮。
「骄傲得意的小狮子,需要这瓶白葡萄酒换得心上人的笑意,我当然想要帮他一把。」
他将美味的琥珀色贵腐甜白一饮而尽,喟嘆这独一无二的彗星之酒。
「抱歉,是我没有做好那道白葡萄酒青口,请你不要生他的气。」
即使康奈尔的翻译生硬简短,甄酥也能从伯伦斯的法语腔调里,感受到他对孟寻的溺爱。
也许,正是这位先生的耐心讲述,让甄酥意识到——
嚣张跋扈的孟寻永远不可能适合她。
「我想,我不是他想像中的那位女士。」
甄酥直白清楚的告诉这位老先生,「我们的追求和信念、习惯和脾气相差太大。就像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无法容忍他凭藉一时意气,让一位厨师的声誉遭到诋毁,更不会为了自己的喜好,去强行要求厨师的用不适合的葡萄酒,去做不适合的菜。」
她郑重的强调道:「即使那瓶酒足够贵重。」
「他会改的。」
艾连冲她眨眨眼睛,甚至主动端起了那杯属于甄酥的贵腐甜白,递给了甄酥。
「他愿意为了你改掉一切坏脾气。」
甄酥无奈的笑一笑。
如果脾气那么容易改掉,她也不会自始至终秉持着固执且无意义的职业信仰。
可她出于礼貌,接过了那杯并不多的彗星之酒。
酿造于1811年,有着独特意义的珍贵藏酒,应该用于更为值得庆祝的场合。
也许只有桀骜不驯的孟寻,才会不顾后果的破坏它尘封两百多年的香气,让它成为一盘贻贝的调料,只为了他心目中想像的浪漫。
甄酥不会品酒,径自一饮而尽。
那一剎那,去掉了烹饪贻贝产生的食物香气,这杯贵腐甜白葡萄酒蕴含的蜂蜜、果核、花香、焦糖气息,充分的在甄酥脑海释放。
众多无上美味的气息层层分明,丝丝萦绕。
甄酥分辨不出它有多昂贵,但这顺着舌根咽喉直衝脑海的沁人心脾,足够叫她回忆起许许多多快乐的事情,勾起浅淡的笑容。
厨师本人都不介意孟寻的无礼。
她也不再介意。
本来她对孟寻的怒火,全都来自记忆作祟,被孟寻的衝动幼稚,勾起了张厨控诉的不愉快罢了。
艾连伯伦斯似乎意识到,这杯酒喝下,等于甄酥暂且不再生孟寻的气。
于是,他开始为他毫无血缘关係的小混蛋侄子,讨一讨甄酥的真实想法。
厨师的试探向来委婉。
艾连伯伦斯笑道:「这酒怎么样?」
甄酥笑着放下酒杯,如实回答:「非常不错,果然跟我想的一样,适合单独品味。」
果味甜蜜,酒气浅淡,甄酥丝毫不觉得酒精刺激,甚至在酒精的作用下愈发雀跃,忘却了烦恼,顿时快乐起来。
艾连笑容灿烂,「虽然我拿它做白葡萄酒青口失败了,但我们还有不输于它的酒藏。有没有兴趣试一试?」
厨师说的试一试,甄酥心领神会。
不会是去酒窖尝遍美酒,而是用这些人间美味,去做成另外一种人间烟火。
甄酥对法式菜系了解匮乏,但谈到以酒做菜,不得不提到一道名震四海的硬菜。
「伯伦斯先生,您有没有尝过醉蟹?」
第44章
直播间一直没能平息。
昨天观众才见证了甄酥与孟寻的星夜烧烤,今天就见到他们为了一道法餐产生观念不和的争执,甄酥离场,孟寻也紧随其后。
偏偏摄像镜头开始不懂事,久久定格在餐厅里,看其他人继续閒聊话题,不给观众欣赏孟嚣张跪地求饶的机会。
但没有甄酥孟寻,弹幕话题也永远离不开他们。
「怎么回事,昨天寻酥cp宣布成立,今天就官宣拆伙?」
「这进度简直开了七十二倍速,我都反应不过来是真是假了。」
「孟寻自找的呗,懂不懂尊重厨师的劳动成果,酥酥说着还行,酒味再不对她都是吃完了才走的!」
喜欢甄酥的观众,始终目光如炬。
从甄酥做菜的认真,对食材的处理,连秦昊然烤得差劲透顶的扇贝都能忍痛吃完,都能清楚意识到,这位自身要求严苛的大厨,绝对的挚爱厨师这份职业,也绝对尊重每一位同行的劳动成果。
她怎么可能看得下去孟寻耀武扬威,嚣张跋扈的对艾连伯伦斯这样的名厨指手画脚。
弹幕叽叽喳喳,一边嘲笑孟寻自作自受,一边盯着席上仍在品尝白葡萄酒青口的秦总。
然而,今天的秦总十分冷静,恪守着他与甄酥ᴶˢᴳ关係清空的承诺,对刚才的争执没有丝毫触动。
除了座位与甄酥极近,他甚至不想抓紧这个大好机会,趁虚而入,东山再起。
仅仅是优雅平和的用完早餐,一如既往的冷漠离场。
「大家慢用。」
他一走,餐厅里那份凝滞的紧张空气顿时舒缓许多。
沉默许久的谢明轩,好似终于抓到了机会,笑着感慨道:「甄酥的味觉确实厉害,但她对喜欢的人实在是严苛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