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朵烟花再度在头顶展开,照亮了那内侍苍白的笑脸。
荼靡在白凛怀里闭着眼睛,原以为白凛会一口回绝,不料,却听他道:「如此,你且带路。」
「为何要听他的?」荼靡入密传音,不解地问道。
「此地的人只怕要大难临头。」白凛淡淡道,「整座万寿宫,皆已经被魔族的法障封住。」
荼靡心中一惊。
这万寿宫绵延数十里。要用法障封住它,要动用的法力可是不小,那背后的主使,定然并非寻常。且自从十年前的落雾山大战,魔族已经变得十分小心,动静最大的一次,要数前番萼罗召唤万血幡对付白凛。而这一回,比那次更为明目张胆。
万寿宫不仅大 ,还是皇宫的一部分,在这里面的,除了皇帝皇子,还有京中的达官贵胄。也不知魔族将这些人拿在手中,意欲何为。
荼靡想起方才白凛说那大殿上的皇帝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心中忽而惴惴不安起来。
都怪这死狗。她心想,非要来……
「那怎么办?」她忙问。
「我既然来了,便不可让他们胡作非为,只是当下不可打草惊蛇。」白凛道,「你有白玉芰,就算魔族打起来,它也可护你周全。到了那寝殿之后,你几个找个地方藏好,待法障鬆动,你便伺机逃出去。」
荼靡知道,白凛是上神,就算没有神力,也不会被这魔族的法障困住。
故而这话,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你身上的神力被封了,如何阻止他们胡作非为?」她问,「何不先出去,向天庭报信,让他们来收拾魔族。」
「不能让天庭插手。」白凛道。
荼靡不解:「为何?」
白凛却不再回答,只顾走路。
荼靡焦躁不安,想睁开眼睛,却又怕露了馅,只得生生地按捺下来。
烟花继续接二连三在空中绽放,与地面交相辉映,人们欢笑的声音愈加热烈。不远处,几个衣饰华丽的贵胄哈哈大笑着,似乎喝醉了酒,露出几分癫狂之态。
白凛冷眼看着,将目光移向前方的重重殿宇。
方才他从这宫殿的里面往外走,路途漫漫,仿佛无穷无尽。而当下走回来,却不过是一会的功夫。
到了寝殿里,众人退去,门关上,荼靡终于不必再装,睁开眼睛。
「为何不能让天庭插手?」她急忙坐起来,向白凛问道。
「我方才见到那皇帝时,觉得他身上有些气息,似曾相识。」他说。
「气息?」荼靡愣了愣,「如何个似曾相识法?」
「不过一瞬而逝,我不确定。」白凛道,「在弄清之前,若让天庭插手,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荼靡对他这含糊其辞的话语颇是不满。
「什么样的气息?」她问,「莫不就是那司南碎块?你可察觉出了那司南碎块所在?」
「不曾。」白凛道。
荼靡正要说话,白凛却忽然将一根手指抵在唇间,示意她噤声。
未几,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只听有人道:「五皇兄可在?」
荼靡一愣,这声音,似乎是方才的那位江陵王。
白凛走过去,打开门,果然,江陵王就站在外面。
「五皇兄,」江陵王向他一礼,神色不定,「我有些话,想对皇兄说。」
白凛道:「什么话?」
江陵王却有些犹豫,将目光瞥了瞥里面。荼靡躺在榻上装病,纱帐垂着,只见半侧身影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他稍稍放下心来,压低声音道:「五皇兄,我担心父皇会遭遇不测。」
荼靡躺在榻上,眼睛微微睁开。
白凛看着他,神色平静不改。
「哦?」他问,「何以见得?」
「皇兄不觉得父皇这病好得蹊跷么?」他忙道,「前番父皇生病时,我在他身边服侍了数月,他一日一日衰弱下去,药石无治。他病中是什么模样,我最是清楚。可他如今好了以后,虽然能行走自如,也能说话,那面色却比病中更差,这岂非反常?」
白凛道:「父皇毕竟大病初癒,有些反覆亦不稀奇。」
「可我觉得父皇变了。」江陵王道,「从前,父皇在养病时,会与我说话,有时,还会考我功课。可自从他病癒之后,他便似什么也不记得了一般,我与他说话,他也从不理会。」
说罢,他望着白凛,神色忧虑:「五皇兄向来得父皇喜爱,不知方才五皇兄见到父皇,可有此感?」
对于这话,白凛并不觉得惊讶。
「我不过刚刚见得父皇一面,并不曾说上一句话。」他说,「此事,五弟应该去问贵妃才对。据我所知,医治父皇的药是贵妃进贡的,父皇病癒之后,也一直是贵妃在身边照料。」
江陵王眉头紧蹙,似犹豫了好一会,道:「五皇兄,我若说,我母亲那药有古怪,皇兄可信?」
第一百四十一章 江陵王
白凛看着江陵王,神色仍平静。
「哦?」他说,「怎讲?」
江陵王目光闪烁,道:「那药是我舅父献给母亲的,我听他对母亲说,此药是一名叫做普度的道人炼製。我查过那道人,却全然打探不出来历,故而觉得此事诡异。」
「你怀疑那道人会谋害父皇?」白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