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凤夙唇角噙着一抹淡笑,这样尴尬的楮墨,她还是第一次见。
凤夙抬眸看向那名鲛人少女,她也在看凤夙。
在鲛人少女眼中,她所看到的凤夙肤色太过苍白,就连唇瓣,都带着淡淡的白色,隐隐透着几许病容。
但就是这样一个左脸铭刻刀疤的女子,她却在笑,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缓缓舒展开来,但如果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笑的时候,其实那笑原来也可以那么冷。
「姑娘,可否穿上衣服,我朋友见不得女人如此,有些害羞了。」凤夙对那鲛人少女开口说道,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鲛人少女听到了。
楮墨听了凤夙的话,冷冷的哼了一声。恶劣的女人,说起话来还不忘取笑于他。
鲛人少女微愣,看了看始终背对着她的楮墨,脸色微红,银铃般的笑声缓缓流溢而出,宛如晨曦一般,足以暖人心扉。
「世人真麻烦。」话虽如此,少女淌出湖面时,尾巴幻化成了一双玉腿,湖水在她身上凝聚,瞬间就幻化成一袭青衣,不过仍然赤足而行,但比之刚才已经好太多了。
少女清丽面容上满是不屑:「如果没有***,男和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凤夙听言微愣,这番话,她在菩提寺也曾同燕箫说过。
这女子,倒是特别。想起她的鲛人身份,又怎能不特别呢?
凤夙失笑,拍了拍楮墨的肩:「回头吧,人家姑娘这么大方,你又何必拘于尘俗,总不至于连女子都不如吧?」
楮墨很想反问凤夙一句,如果面前站着一位赤身而立的男人,她好意思看吗?也许,她不但好意思看,而且还会好一番评头论足,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呢?因为她是凤夙,就这么简单。
少女见楮墨转身,忽然一扫之前洒脱之气,红了脸不说,还低着头,像个孩子一般不安的抠着手指甲。
楮墨见了,微微皱眉:「你……鲛人?」
少女听楮墨开口跟她说话,蓦然抬头看着楮墨,眼眸带笑,艷光照人,灵动的双眸里儘是欢快之意。
「我叫绾绾,是生活在湖泊和深海中的鲛人……」说着,似是担心他们误解她的身份般,又急切的解释道:「我不是妖怪。」
凤夙扬了扬唇角,这姑娘倒也率真。
「鲛人可以离开水源吗?」楮墨想起书中记载,忍不住问道。
「我每次只能出来三个时辰,超过三个时辰,就会现出原形。」说着,鲛人少女无意中看到凤夙的肚子,哎呀一声,「险些忘了正事。姐姐这两天怕是百思不得其解,肚子里的胎儿为何会成长这么快吧?」
凤夙微愣,和楮墨相视一眼,然后望向绾绾,凤夙问道:「为何?」
「姐姐乃活死人,与凡人结合所生婴儿,虽不至于脱离五行之外,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碰巧几日前雷雨夜,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万鬼出行夜,我原本在湖中沉睡多时,因此才苏醒过来。姐姐腹中婴儿显然也受到了影响。」
楮墨闻言,皱眉道:「那日,你说我身旁有三名厉鬼,原来是真的。」他还以为她在戏耍他,殊不知竟是真的。
那日,凤夙并未开玩笑,其实她看到的厉鬼多达百余位,全都聚集在院落中,要不然她何至于下大雨站在窗口吹风?
之所以没有跟楮墨说,是因为并不想吓坏他。况且群鬼在此聚集,却没有攻击她的意思,着实令人难料,他们似乎极为害怕她腹中的胎儿。
「姐姐,伸出手来。」绾绾忽然开口。
凤夙疑惑的伸出手,瞬间一颗水清色圆珠出现在凤夙的手心里。
她迟疑开口:「这是……」
「此珠乃上善珠,只有修行千年的鲛人才能拥有。它虽不能轮迴倒转,阴阳互换,却能驱万恶,秉明善。即便姐姐生下的是鬼儿,有上善珠护体,今后定是灵善之人。」
楮墨看了看那颗珠子,又看了看绾绾:「你已活了千年?」
绾绾轻声笑道:「不是我,我今年不过一百七十多岁而已,这颗珠子是我祖母留给我的。」
楮墨一时没说话,一百七十多岁?
凤夙将珠子递给绾绾:「这珠子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绾绾情绪有些失落,将珠子推还给凤夙,解释道:「上善珠放在我身上也没用,却能帮助姐姐……你还是收下吧!」
见凤夙还在犹豫,绾绾干脆将珠子直接塞在凤夙手中,瞬间跃进湖泊,空气里传来她近乎飘渺的声音:「姐姐若不肯收下,我便无颜再与你们相见。」
凤夙望着绾绾消失的水面发呆,握紧上善珠,如有所思。
楮墨道:「都说鲛人心善,初次见面,竟送你如此大礼,倒是难得。」
凤夙没说话,鲛人虽善,但赠送上善珠,必定事出有因……
正想着,楮墨忽然挫败的锤了锤轮椅扶手。
「怎么了?」凤夙问。
「忘了问当年湖泊遇险,究竟是不是她救得我。」
凤夙微不可闻的扯了扯唇角,看适才绾绾对楮墨的态度,怕是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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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刘嬷嬷前往草堂给凤夙送饭时,凤夙对刘嬷嬷说:「嬷嬷,烦请通报一声殿下,就说今夜乃月圆夜,我要见他。」
凤夙这里说的是要见燕箫,而不是想见他,当初约定好的,怎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变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