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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嬷嬷说:「你陷害太傅,杀她的那一刻,虽然是为保她性命,但她并不知道,所以她的心那时候一定很冷。死前那么平静,只因她对尘世绝望了。」

他失神不已,她出事后,他每天晚上都会做梦。

梦里面,她秀髮长垂,羽衫轻渺,清丽无双,嘴角挂着温温浅浅的笑容,她叫他:「箫儿——」

一遍又一遍,轻声呢喃,听得人心思发疼。

李恪让他不要乱动情思之念,但她早已融入他的骨血之中,又岂是说不动就能控制得了的。

她不是纤细羸弱,不堪风雪的女子,更不是弱柳迎风,閒花照影的闺房少女。她因乱世而起,心思睿智。一支舞,倾尽乱世天下。

那一夜,是她父皇母后的忌日,她以为他不知,而她掩藏的也很好。

他在樱花树下找到她,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么颓废脆弱的她。

她在喝酒,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他时,眼中有柔光浮动,他微愣,只因那是她的眼泪。只不过并未流下来罢了。

他蹲下身体,略显笨拙的拿掉她髮丝上的樱花瓣,一声嘆息,婉转流长:「哭什么?」

她绽唇浅浅笑着,眸光流转,光华四溢,「既是哭,该有眼泪才对。没有眼泪,那便称不上哭。1」

「那便是伤心了。」他心思柔软,这就是他的夫子,哪怕喝醉,也依然说话不饶人。

她难得反应不甚灵光,偏头看他:「伤心吗?若是伤心太久,心也该麻木才对,我只是……习惯在这一天独处。」

帮她把髮丝捋到耳后,手指却在她的耳畔游移,是不舍,是隐忍,是渴求?

他逼自己撤回手:「需要我离开吗?」若她让他走,他想他也不会走太远的,会在暗处看着她,这样子喝酒,终究太伤身了。

「不急,今天为师心情好,为你舞一曲可好。」

当她摇晃站起身,扯下大红长袍时,里面竟然穿着一袭白袍,好像她原本就想穿白袍一样,但因为不适宜,不能让人多思,所以只能红袍裹身。

那天晚上,樱花树下,她赤脚轻点,白袍飞扬,舞姿绝色无双。

那一支舞,堪称人间绝无,衣袖在掌风带动下,樱花树下洒下漫天的花瓣。

而她,就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子,他这一生遇到很多女人,也有过几个女人,但一心一意的却只有她一个。

看着她的舞姿,他在笑,但笑容下却隐藏着几许忧色。

那支舞仿佛能够舞尽天下苍生……

她倒在他的怀里,眉眼间一片秋水涟漪,那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搂着他的脖子,两人脸庞近在咫尺,近到呼吸相缠,暧昧横生。

「这支舞,今夜我只为你跳。」

她眼波暮霭,他甚至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跟他讲话。但只能是他了,心弦一动,他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为了那个「只为你」,就算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万死不辞。

他对她的爱,从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汹涌澎湃,但却深沉隐晦。

就像刘嬷嬷所说,他得到了她的青春和付出,却无法得到她的男女之爱。

她可以因为他多看了哪个女人一眼,就把那女人脱光衣服送到他的床榻之上,足见她对他有多无心。

她把他当学生。学生?对已经动心多年的他来说,又是何其残忍?

她心中没有他,但他爱上的却是那样一个她。

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那个女子叫阿七,现如今东宫普普通通的后妃之一。

也许,她并不是普通的那一个。

她是活佛弟子,才思文华出众,他有时候也会敬重她的才华,但面对那样一个她,却会时常晃神。

像,言行举止活脱脱就是记忆中那个她。但她不是,他的夫子就住在合欢殿。

那日,阿七口出狂言,问他:「苏醒后的顾红妆,还是原来的顾红妆吗?」

他愤怒,但却心思一动,回到合欢殿,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不经意的试探夫子。

似是无意聊天,他问夫子过往种种,除了有些记忆比较模糊之外,大部分夫子都能说出来。

他忽然间感到很歉疚,他竟险些上了阿七的当,这般恶意中伤夫子,阿七意欲何为。

今日,原本就是混乱的一天。

父皇病情加重,众位皇子莫不守在榻侧,不敢轻易离开。

等他回到东宫,却听闻两位后妃遇害身亡。

都是他年少时纳进后宫的姬妾,一个死于饭桌旁,一个死于浴桶之中。

无法查探她们的尸体,只因死时不知因何缘故,全都化为一滩脓血,连骨头都没有。

若不是宫人亲眼目睹,会以为只是一场恶作剧。

此事交给太子妃白芷处置,由她查清其中缘由再行决断。

合欢殿里,李恪匆匆来报,说是夫子不知为何,忽然发了疯,近前侍婢,已经诛杀两人,神智不乱……

这边还不曾走进合欢殿,就见刘嬷嬷寻来,开口竟是:「殿下,云妃请您前去草堂,说今日是月圆夜,您之前和她有约……」

刘嬷嬷的话并未说完,只因燕箫戾气乍现,没有理会刘嬷嬷,直接越过她,快步朝合欢殿走去。

身后传来李恪叨念刘嬷嬷的嘆息声:「嬷嬷,太傅和云妃,孰轻孰重,你怎会不清楚?现如今太傅发癫,殿下哪还有什么心思去见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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