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
王治延高兴地抚掌道:「这该死的裴斯鸣,让我们吃了不小的苦头,待回了京,定参得他狗血淋头,九族遭殃!」
言毕,几人调整好状态,匆匆忙忙地赴往与昭成帝约好汇合的渡口。
正逢小雨绵绵,天色阴郁。
往来经贸的商贾们脸色不大好,这般霉的天气,生意也不会太好。倒是经营雨伞的商贩笑意盈盈,唯一避雨的茶楼被人包场,他们趁机挣了个盆满钵满。
不知为何,姜念兰并不想在此刻见到父皇,或许是与生俱来的第六感作祟,她觉着若父皇现身,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两柄纸伞罩着她,将她娇小的身体与雨幕隔开,脚下又垫了木板,即便雨势变大,身上也没湿半分,倒是她身边的楚南瑾,半边臂膀浸透,不知是否波及到了伤口。
她不禁抬头望向方才将他们拒之门外的茶楼,店家说有贵人包场,阁楼此时却空荡荡的,想必本想欣赏沿岸风光,却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打乱了计划。
安平王妃小声问:「陛……黄公子何时才到?」
楚南瑾淡淡道:「许是雨势耽搁,稍微晚了些。」
过了不久,他出声道:「到了。」
商街人影如织,众人举目望去,入目皆是张张平凡大众,令人过目就忘的脸,怎么也不可能是一国之君。寻迹无果,不禁各个面露茫然。
直到一行商队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内。
商队大多是人高马大的壮汉,众人随着楚南瑾的指向,目光落在队尾一个戴着斗笠、毫不起眼的小厮身上。
似是感受到许多道视线集于自身,他停下正在给马匹餵食的动作,抬起头,雨幕潇潇,被斗笠掩盖的面容恍然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那位就是黄公子?」安平王妃出声询问。
楚南瑾淡淡睨了她一眼,似是在责她明知故问。安平王妃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知晓自己的行为反常,怕被看出异端,缩到秦爻身边,再也不出声了。
他们要跟着商队一同登船,时间紧急,没有相认的机会。小厮牵着马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姜念兰紧了紧眉,心底有异样的情绪划过。
就在众人登上渡船时,一行骑兵领着兵卒踏着雨水赶来,很快将渡口围成天罗地网。
「接裴总督的号令,在接受盘查之前,所有渡船以及登船人员不得离开码头!」
一个个面若坚铁的士兵押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一旦对方稍有不配合,手上的长戟便会劈面而上。
姜念兰心下一紧,一路上的惴惴不安果真成了现实,她去望楚南瑾的神色,却发现他仍镇定自若,似是当下的情形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们有伪造的过所,又易了容,只是普通的盘查,他们能轻易蒙混过关。但这群士兵查完了一圈,仍不死心地又查了一圈。
自然又是一无所获,姜念兰轻舒了口气,以为就此躲过一劫,正要跟着其他人登船,安平王妃忽然攥住一名士兵的手臂喊道:「下三滥的玩意儿,竟敢对你姑奶奶耍流氓,看我今日不废了你的手!」
那士兵厉色道:「哪来的泼妇,胡言乱语什么?!」
安平王妃不知从哪儿来的劲,那士兵竟没甩开她的手,两人纠缠在一块,吸引来了领头官兵的注意。
他们的逃亡之路低调至极,不和旁人起半点衝突,安平王妃这一闹,直接将他们一众推向了风尖浪口。
领头官兵听人附耳说了什么,让属下将他们拦截了下来。
「几位的过所有些异常,要留下来继续接受调查。」他别过头,将剑指向商队末尾的小厮,「还有你,我们大人要见你,跟我们走吧。」
小厮纹丝不动,声音若粗石滚过般沙哑低沉。 「小人位卑,不知何时得罪过大人物?还请官爷指条明路,以免再次衝撞了大人。」
领头官兵眯了眯眼,面色不虞道:「让你去就去,啰里八嗦地干什么!」
见他仍不主动上前,领头官兵摆了摆手,身边的下属就要上前将其扣走。
商队里膀大腰圆的壮汉们在此时起了作用,庞大的身体将道路堵住。
「想要带走我们的人,还得先问问我们的意见!」
「你们还反了不成?若有阻拦者,都一併押走!」
「是!」
商队统共几十余人,却各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很快就占了上风。见手下人被打得落花流水,一地残兵,骑在高马上的领头官兵脸绿了半边。
「饭桶,一群废物!」
就在此时,一道厉喝声自远空传来。
领头官兵险些被殃及摔下马,一脚蹬开撞上马屁股的手下,急忙整理着装,对着茶楼观景台的方向恭恭敬敬地俯下首。
「总督大人,属下办事不力,让这群反贼如此猖狂。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将这群反贼尽数擒拿!」
裴斯鸣目光放远,落在商队末尾平平无奇的小厮身上,似笑非笑,阴冷至极,领头官兵以为裴斯鸣是在问责,两腿一哆嗦,滑稽地从马上滚落了下来。
眸光一闪,划过不为人知的精光,裴斯鸣慢条斯理地开口:「阁下若还有什么招数,请儘管使出来,没有我的准允,你们绝踏不出幽州城半步,我劝你们还是趁早乖乖束手就擒,以免大动干戈,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