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玥立刻打断她:「无二心你还勾结魏女?魏女的事,等我拔了你的灵根再慢慢问你。」
茯苓哭喊道:「高玥!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你问我?」高玥深知反派死于话多,说话的同时,手上动作也没停,她冷呵道:「你割我手指,我要你灵根。我这个人很记仇,我管你是鬼还是怪,只要吓到我,伤到我,我都要跟你把帐算清楚。茯苓,你以为自己是不可取替,不过是狗眼看人低。你以为就你能耐,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说话间,灵根一松,彻底从茯苓的腹腔骨头上坠落。
茯苓在魔界数百年,受到妖气炼化,体内不仅有灵根,还有一颗妖丹。不过她的妖丹没什么修为,对高玥而言也没什么作用。
茯苓靠一枚妖丹维持着生命,她绝望地哭喊:「为什么,为什么……高玥,你仗着受尊上宠爱,恃宠而骄,目无法纪。总有一天,你也会遭到报应,因果循环,你不得好死!」
高玥从干坤袋里取出一隻玻璃瓶,把灵根花装了进去。
灵根花撞在玻璃瓶里,发出淡淡的微光。
她故意在茯苓跟前晃了晃,「哐啷」作响,挑眉笑道:「你的灵根花我很喜欢。师尊和师兄们送了我很多灵根花,唯独你这一朵,我最喜欢,因为是我自己拔的。自己付出血汗的东西,再丑也觉得美。」
茯苓已经被气得没话说,浑身骨头「铮铮」发颤:「高玥!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让你失望了,我长命万万岁。」
高玥把玻璃瓶塞回干坤袋里,跑回重越身边,小声叫了他一声:「师尊。」
方才她与茯苓对战,重越一直未出手阻拦,因此她斗胆猜测,师尊也想除掉茯苓。
大魔头深知她的本事,知道她能代替茯苓。既然有人可以取替,这个胆敢威胁魔尊的女魔头,自然就没必要再留了。
毕竟,大魔头最讨厌被人威胁,尤其是被扼制着命脉威胁。
「酒郎,是你吗?」
空气里,再次传来那个幽远的女音。
而这一次,那声音仿佛由远及近,愈发清楚。
老酒头听见妻子的呼唤,立刻道:「阿灵,是你吗?是我,我来了,我来带你回家。」
岩浆开始沸腾,如趵突泉一般网上喷涌。
咕噜、咕噜。
赤红色火焰直衝而上,岩浆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连五官也清楚印显。
那岩浆所化的形状朝着岸边「咕噜咕噜」席捲而来,她脸上的唇齿部分,一张一合。
那一团巨大的岩浆,凑到老酒头近前,炽烈的火灼得人肌肤发烫。
高温袭近,老酒头非但没往后退,反倒往前走了一步,他抬起手,要去抚摸那团人形岩浆:「阿灵,你为何会变成这般?」
这世间虽已过去数百年,老酒头的外形也苍老,可他的记忆却停留在了年轻时候。
此刻爱鬼灵的心也是年轻而炙热的。
鬼灵担心岩浆伤到他,下意识往后一退,她道:「几百年前,我因触犯魔界条规,被囚于此。酒郎,凌汐还好吗?」
老酒头的记忆停留酒凌汐一岁时,他道:「都好,都好。」
他比划了一下酒凌汐的长度:「她如今大约长这么长,没别的毛病,就是一点儿没继承你我的好,既没继承你的倾国倾城,也没继承我的风流倜傥,不如你我长得好看。」
高玥脑子里闪过酒凌汐的样貌,心想酒凌汐那长相,怎么也算修仙界数一数二,怎么就长得不好看了?
鬼灵的身躯被岩浆之火裹着,浑身的滚烫烤得老酒头大汗淋漓。
她道:「酒郎,能在弥留之际见你一面,死而无憾。今生与你有缘无分,来世与你再做夫妻。」
老酒头朝伸出双手,捧住对方的「脸」,手上的血肉立刻被融掉,手掌立刻只剩十根白骨。
血肉之躯被融,疼痛感钻心蚀骨,他却隐忍,道:「阿灵,跟我回家吧。凌汐才是个奶娃娃,她刚刚学会说话,总是问我,阿娘在哪里,阿娘何时归家。娃娃要娘,我要妻。阿灵,跟我回家。」
鬼灵见丈夫双手血肉被融,连连后撤,退至岩池中央,她道:「酒郎!不要再过来!岩浆乃地心之火,不仅会融化你的血肉,还会伤你灵根!你的灵根已经受损,若你再过来,灵根之损便再难修復!别过来——」
老酒头语气里有丝宠溺无奈:「那你过来,让我再摸摸你,抱抱你。」
他说话间,一脚已经踏入岩浆池。
但凡没入岩浆里的血肉,都被融化,变为白骨。
地心之火对于正道修士而言,是一种攻心之毒,可致灵根受污、受损,甚至很难再修復。
鬼灵看他如此疯狂,简直丧失理智,慌乱道:「酒郎!你这是做什么,别再过来!」
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她深知他的秉性。
这个男人贪生怕死,怕疼又怕受伤,身上有点破皮亦会「嗷嗷」叫个不止。她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抚摸她的面颊,不顾血肉被腐蚀的疼痛,不顾灵根受损。
高玥望着老酒头,也觉得他很魔怔。
这还是那个贪生怕死,和她一样喜欢苟命的老酒头吗?
她不知这二人是怎样成为夫妻的,可是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老酒头对妻子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