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流光没说话,几秒后忽然说:「过来。」
她转脸,问:「干嘛?」
他不耐烦:「让你过来就过来。」
她顿了顿,瘪瘪嘴,往他床边靠了靠。
「再近点。」
她幽怨看他一眼,但没有反抗,还是不情不愿又近了两步。
然后听他说:「低低头。」
她一愣:「啊?」
「和你说话怎么那么费劲。」他嘆气,「我让你低低头。」
夏熏一脸疑惑,却还是稀里糊涂照做了。
她弯了弯腰,把头低下来。
他忽然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
她抱头猛地直起身子:「干嘛?」
「这是我对你那一大堆字的回应。」周流光说。
夏熏一怔,反应过来后忽然鼻酸——
你小时候过得苦,跌跌撞撞长大,不敢喊一声疼。
与奶奶相依为命,没有钱也不够健康,还总被欺负。
你问我,你经历的这些,我能想像吗?
我能想像。
所以,摸摸头。
夏熏冲周流光笑了笑。
周流光觉得她这笑傻兮兮的,他头靠后,微抬着下巴睨她。
没有笑,甚至有点小嫌弃,但是能看出他也很开心。
门外的周修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第30章 送花
周流光这伤一养就是一个月。
期间周修瑞又来了一次, 问他要不要回平芜。
不出所料,周流光拒绝了他。
理由是:「她是无辜的,我现在才知道赵利源对她很不好, 如果月牙儿是受害者, 那她也是受害者。」
周流光的这番话, 让周修瑞无话可说。
儘管心里仍然存在很深的芥蒂,和隐隐约约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鬆口了:「如果她能让你快乐起来,那我没什么意见。」
周修瑞独自来, 又独自走。
这天恰好是十月十五号,撷花节送花神的日子。
夏熏眼看着周修瑞的豪车开走了, 才去魏爷爷家找周流光。
她进门的时候, 恰好周流光正要出门,两个人撞个正着。
她先问:「你叔叔走了?」
他回:「明知故问。」
夏熏吐吐舌头, 低下了头。
周流光注意到她手上拿着一束月季, 红色、紫色、白色、香槟色……被用心的扎成一束,用报纸包了起来。
他问:「你手上拿的什么?」
夏熏扬了扬手:「你不也明知故问。」
「……」
很好, 现在都敢和他顶嘴了, 周流光露出一个威胁的表情:「给我的?」
夏熏眼珠一转:「还没想好。」
说着就转了身,往外走。
周流光跟上去:「为什么送我花?」
夏熏听他这么说,不由笑了笑,把花抱在怀里:「今天撷花节啊。」
这一问一答话里藏话, 已经挑明了这花是送给他的。
周流光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小得意,没笑, 但看着很轻鬆:「撷花节要送花?」
「你没听魏爷爷说过吗?把花送出去, 一起得到花神的祝福。」夏熏问。
周流光说:「我不信这个。」
「有时候迷信一下能增加幸福感的。」他随口一答,夏熏却认真起来。
奶奶常说, 我们过得这么苦,再不信点什么,活的就没有指望了。
周流光倒是没有这个概念,想了想问:「就像过生日许愿那样?」
夏熏想了想,说:「差不多吧。」
又想到什么,转头去看他的耳朵,刚想说「还说我迷信呢,你耳朵上戴的什么」,却一愣:「你的十字架呢?」
周流光步子都没停,瞥都没瞥她:「干嘛?」
夏熏的眼睛却黏在他耳朵上似的,边走路边扭头看他:「这个十字架不是对你很重要吗?」说话间被不小心绊了一跤,她顿了下才又说,「是丢了还是被你摘下来了?」
周流光摁着夏熏的头顶,把她脑袋转过去,让她好好看路。
夏熏转了半个圈才站稳。
刚站稳,又忍不住转过头看他。
他从衣领里掏出一个红绳编的项炼,上面的吊坠正是那枚十字架耳饰。
「在这呢。」他晃了晃它,古铜色有些旧的十字架在阳光下却好似闪了一下光。
不是被教导主任罚站,都舍不得摘吗?
她送项炼的时候,他不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吗?
夏熏感觉眼睛被风迷了一下。
不止是因为这个项炼,她还看到,他扯项炼的那隻手上,还戴着她送的貔貅。
十月清清冷冷的风里,好像染上了五月的暖暖花香。
夏熏忍不住无声一笑,怕他看到,转过了头。
周流光忽然弯腰,自下而上去看她的脸:「干嘛,脸红了?」
夏熏忙说:「我才没有。」
话落,脸却真的红了。
只好赶紧转移话题:「那你是信耶稣吗?」
周流光嗤了一声:「干嘛,转移话题啊?」
「……」夏熏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忍不住跺了下脚,说:「我问你正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