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办法把她从这些人手中抢回来,那就只好挡在她面前。
他很甘愿。
…… ……
「警察来了!」
突然,屋外有人大喊了一声。
紧接着商天冬和赵澜与七八个持枪的警察衝进了屋里。
夏熏紧紧抱着周流光,发疯一般大喊:「你们快救他,快打120救救他!」
「……」
啪嗒啪嗒。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汽车碾过马路的水声,自行车的按铃声,路对过理髮店的歌声,糅杂在雨声里,混乱而无序。
屋里,夏熏哭着喊周流光的名字:「周流光,流光,流光……阿昱……」
周流光艰难的从她身上抬起头,强撑着说:「我在。」
鲜血会止住,伤疤会结痂,痛苦会消失。
但是有些事它永远与心臟跳动的频率共存。
风吹过,风记住了,雨落下,雨也记得。
幸亏警察及时赶到,才阻止更多荒唐而可怕的事情发生。
周流光被送到了医院。
还好,殷乌茜那一下并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再加上在「萍聚」的旧伤,他还是被安排住了院。
季天涯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全身都是伤,但比周流光强很多,只用擦药处理就好。
狗哥和殷乌茜那些人全都被抓走了,包括给夏熏引路的女生,一个也没跑。
夏熏和季天涯都去做了笔录。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破晓时分,季天涯的爸爸在门口等着接他们。
季父看到儿子满身满脸的伤,一时也觉得窝火,骂了几句脏,说什么几个小王八蛋天大的胆子居然敢惹他儿子。
又看了眼夏熏哭肿的眼睛,知道这位就是这件事的主人公,便随口安慰了一句:「你放心,姓周那小子头上有人,这帮狗杂碎一个都跑不了。」
夏熏扯了扯嘴角,没有搭话。
刚才在公安局,殷乌茜吵着要见她。
夏熏明白,殷乌茜无非是见事大了,想求她松鬆口,放她一马。
殷乌茜上学晚了一年,已经年满十九岁。
法律不会姑息任何一个有罪的人,她走到如今这一步只能说是自食恶果。
夏熏没閒心去看她笑话,更不会大度到原谅她。
她只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们的人生将会是截然不同的了,而她是走向光明的那一个。
她和季天涯买了早点来到医院。
商天冬和赵澜都在周流光所在的病房门口守着,除此之外,还有个穿银色西装的男人,夏熏迟疑了一下才走近。
刚走到门口,一个黑色正装,气度非凡的男人推门走了出来。
夏熏和他打了个照面。
他的视线举重若轻的落在夏熏身上,上下打量两眼,说:「你就是夏熏吧。」
疑问句,肯定语气。
夏熏迎上他的目光:「我是。」
周修瑞闷声「嗯」了一下,对她说:「我们聊聊。」
夏熏跟着周修瑞来到楼道里。
周修瑞解开了一颗衬衣纽扣,鬆了松领带,又从西装外套里掏出了一根雪茄。
金属打火机点上了烟,他抽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来。
夏熏一言不发看着他。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但一举一动都压迫感十足。
抽第二口烟的时候,周修瑞转过了脸,问道:「你爸是赵利源?」
周修瑞既然能在一夜之间快速赶来。
一定是了解这边发生的所有情况,包括夏熏是谁。
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夏熏压了压心头的异样,才说:「嗯。」
周修瑞闻言深深看了夏熏一眼,抬手又把雪茄送进嘴边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他用手扇了扇眼前的烟。
夏熏乖乖看着他。
他和周流光长得不怎么像,但同样严肃:「你这次害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这是一句指责。
夏熏心里的歉意更深,不由得低下了头:「抱歉。」
周修瑞很果断说:「不必。」
他笑:「你以后离他远点就行了。」
夏熏茫然抬眼。
周修瑞直视她:「你们不是一路人,流光来这里只是调节心情,他想走随时能走,他不需要朋友,任何多余的感情对他来说都是累赘。」
他讲的毫不留情,每多说一个字,夏熏脸上的难过就浓一分。
但她只是默默的伤心,乖巧的独自消化一切,没有丝毫反抗或埋怨的意思。
周修瑞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偏过脸,又丢下一句:「你已经给他添了太多麻烦,以后请不要再给他找麻烦了。」
说完他果断离开。
夏熏呆在原地,努力消化这些话。
抬头看,清晨第一丝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可她却在离光线一米之隔的地方。
只要看到光了,就会生出希望,不是非要站在光里才叫被救赎,对吗。
她想起周流光那天咬在她的肩膀上,说「和我在一起,遍体鳞伤还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