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提了一嘴。」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那两个人连连道歉,片刻之后,卫生间才再次恢復安静。
过了很久,周流光才出来。
迈了迈步子,才发现,自己已经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了。
走出警察局,周修瑞恰好正和律师在车上交流。
周流光走上前去,敲了敲玻璃,周修瑞对律师说了什么,那律师下了车,朝他颔了颔首,就离开了。
周流光上了车,才发现周修瑞的脸色很不好,甚至比他还要差。
周修瑞主动问周流光要了一根烟。
周流光帮他点上火,他抽了一口才说:「有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你说。」现在还有什么事是他承受不住的吗。
「夏熏也参与了案件。」周修瑞没有一丝一毫的迂迴。
「赵利源把事情说的有理有据,细节和时间都对得上,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有时候真相就是这么残忍,你可以不信我,但不能不信警察和律师。」
周流光久久没有说话,也点了根烟,无声的抽起来。
周修瑞的烟先抽完,见周流光沉默,他驱动了车子,最后又劝了一句:「你想想你妹妹尸骨未寒的样子,理智点吧流光,和那个女孩断了。」
「……」依旧得不到回答,周流光痛苦的捂住了脸。
与此同时,夏熏刚刚走出高铁站。
她和夏荧一同来到公安局。
在案件侦办期间,哪怕是家属也不能轻易见犯罪嫌疑人,所以夏熏并没见到赵利源的面,只是在配合警方问话,回忆当天月牙儿走失的细节。
也是在这时她才彻底确定,原来月牙儿真是被赵利源拐走的。
走出公安局后,夏熏第一时间给周流光打了一通电话。
这次周流光接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儘管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周流光却先一步说:「见一面吧。」
周流光约夏熏来医院。
准确来说,是医院天台。
这是一个奇怪的见面地点,但是在去找他这件事上,夏熏总是没有一点迟疑。
她到天台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天台上的绳子上还挂着被单和被罩,也不知道是刚晾上去还是忘记收,湿溻溻的,在夜风里微微晃动着。
周流光留了个背影给她,手撑在天台的围台上,指尖上的烟忽明忽暗。
她跑着上来的,却在看到他的时候,停顿了一会儿才走过去。
他察觉到动静,转脸看了她一眼。
她眼眶一涩——他瘦了好多,单薄而嶙峋。
他淡淡扫她,眼睛自上而下在她脸上和身上流连。
她压了压想哭的衝动,问:「你还好吗。」
他收回了目光,把烟捻灭,靠在天台上,抬起沉重的眼皮望向她。
她也看向他,承受着他的目光。
这一刻她好心疼他,心疼他怎么那么瘦,衣服都松垮了几分。
而他却在想,有些残忍的话要怎么问出口。
「月牙儿是被赵利源,也就是你继父拐走的,这件事你知道吗?」周流光最终决定开门见山。
夏熏心口一刺。
果然还是要说到这个问题了,知道难以面对,但亲耳听到他问出来的这一刻,她比预想的更难受。
「我今天才刚知道。」夏熏如实说。
周流光点了点头:「月牙儿走失那天,你都干什么了?」
这问题有点耳熟,也有点奇怪。
耳熟是因为,警察之前问过她,奇怪是因为,为什么他要这么问她?
她问:「为什么问这个?」
周流光眼眸一黯。
她不是下意识说「没干什么啊」,或者「我想想」,而是很防备的反问他,为什么问这个。
他心里那根刺隐隐作痛。
他不想再试探了,而是迫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月牙儿的事情你参与了吗?」
夏熏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周流光,这个问题是不是太伤人了?」夏熏轻轻的问,声音染上哽咽。
她眼泪在眼眶打转:「我们认识不是一两天了,你居然这么问我。」
周流光眉头紧锁。
他不想怀疑她,但是他太怕万一。
因为太怕,所以不能试探,不能等待,不能忽视,必须要立刻,马上,直接问出来。
夏熏哭了,眼泪不受控制断了线般流下,但声音却绷着不让自己失态:「如果你已经怀疑我,那我说什么都有可能是辩解,不如等警察来给你答案吧。」
她说完话后想走。
周流光却喊住她:「你只要否定就行了,直接说清楚不好吗?」
「好,那我说,我参与了,怎么样?」夏熏擦了把脸上的泪,转过脸冷冷看向他。
这个答案,与其说是一时衝动,不如说是她在埋怨他,表达她的失望。
「你现在知道,你了解的都是实情,所以你要拿我怎么样?」
周流光嗓子一紧。
他不是相信,也不是不相信,他只是突然觉得累了,想做一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