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却在此时开了口,轻轻的说:“原来竟是真的。”
“什么?”
“你眉心的黑气这么重,果然已是油尽灯枯了。”顿了顿,问,“那个人可知道你的秘密?他知不知道……你用凤凰火she出玄日箭后,就难逃一死了?”
凤子希静了一会儿,缓缓转回头来,忽然勾唇浅笑。
流光瞧不出这笑容是否真心,只觉他的模样十分可爱,嗓音虽然粗哑难闻,却是温柔到了极致:“我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我这一生,再没有这样快活的时候。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即便只能活一日两日,对我而言也像一辈子那样漫长。”
流光微微动容,脸上表qíng总算缓和一些。
凤子希趁机凑上前去,又道:“流光哥哥,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你?”
“此间的主人最重律法,办事一向公正无私,纵然我去求qíng,也未必能帮得上忙。但只要你将事qíng全都推在白七梦身上,我自然有办法从中取事,顺利救你出去。”
“然后呢?让白虎大人替我受罚?”
“这场祸事本就是白七梦惹出来的。”
流光摇了摇头,道:“你走吧。”
“流光哥哥……”
流光gān脆闭了眼睛不再看他。
凤子希一时无奈,想要伸手拉他起来,却听得外头传来声响,有人冷冷的问:“已经醒了?”
那嗓音如冰似雪,丝毫感qíng也无。
凤子希吃了一惊,连忙去掐流光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刑堂的主人来了,千万别应他。”
流光却不理会,马上答道:“是。”
然后就有人击了击掌,两个黑衣男子走进门来,一左一右的拉起了坐在地上的流光。
流光浑身刺痛,但刚一站稳,立刻深吸一口气,嘶声道:“我自己走。”
话落,甩脱那两个人的手,一步步往前行去,片刻也不迟疑。
凤子希急得要命,不由得在后面叫道:“流光哥哥,私放小魔星的事可大可小,你这么一去,恐怕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流光听而不闻。
他走出房门之后,才发觉外头是一条漆黑的走廊,长长漫漫,仿佛望不见尽头。而等在外头的同样是个黑衣人,面孔隐在暗影里,一言不发的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朝前走。
白七梦在远处骂个不停。
凤子希则在后头不住劝他。
流光却想也不想的迈出步子,一心一意的踏上走廊,走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胸口气血翻腾。
每走一步,都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但他咬紧牙关,qiángbī着自己往前走,当手指触上尽头那扇铜门时,冰冷寒意由指尖直窜上来,令他浑身发颤,几乎当场倒下去。
就在那一瞬,忽然有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流光呆了呆,心头跳得厉害,尚未回过头去,已觉温热的唇抵上了他的耳朵,熟悉嗓音低低响起,似有若无的嘆道:“白七梦动不动就惹是生非,根本不值得你为他受苦。”
第三十七章
“殿下?”
流光窒了一下,直觉地叫出声来,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微微喘着气,完全不是平常的语调。
谈幽没有应他。
只慢慢抬起胳膊,用手掌遮住了他的眼睛。
流光顿觉眼前一片漆黑,不由得往后退去,倒进了那温暖的怀抱。
怦怦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
这一时这一刻,仿佛全天下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他和他。
但身后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冷冷的笑一笑,道:“今日真是热闹,竟然全都跑到我这儿来閒逛了,而且一个比一个来头更大。恐怕再过不久,这刑堂就好改成茶馆了。”
谈幽没有理会那话中的嘲讽之意,仅是牢牢拥住流光,道:“我们走。”
“慢着。”那冰冷的声音又响起来,始终不带任何感qíng,“此人私放天界要犯,按理当在此处受罚,即便是二殿下你,也不能随意带他离开。”
“呵,”谈幽笑了笑,慢条斯理的问,“此处?你是指……要改成茶馆的这个地方吗?”
话落,轻轻弹一下手指。
地面立刻震动起来。
墙壁上顷刻现出道道裂痕,尽头的铜门嗡嗡作响,漆黑的走道里乱成一团。霎时间山摇地动,整间屋子似要坍塌下来,惊叫声此起彼伏。
流光的眼睛一直被遮着,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但因被谈幽拥在怀中,所以丝毫不觉害怕。隔了良久,才觉那震动渐渐平復下去,石块掉落的声响异常刺耳。
“二殿下真是好大的脾气,看来今日是留不住你了。”
“我要做的事qíng,几时轮得到别人来管?”谈幽冷哼一声,始终背对着众人,低头在流光额上亲了亲,道,“这一个是我的人,你若定要追究此事,大可来幻虚岛找我。”
说话间,随手一扬,衣袂翻飞。
旁边的一堵墙登时四分五裂,硬生生破出一个缺口来。
在场众人早已东倒西歪,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
谈幽便从从容容的转了身,放下遮住流光眼睛的那隻手,拉着他扬长而去。
流光双眼乍见光明,一时有些无法适应,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才一点点看清谈幽的背影──长身玉立,气度非凡。
呀,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他双脚仿佛踏在云端,心跳得完全不受控制,脑海中什么也无法思考,只顾跟着谈幽往前走,经过一扇又一扇铜门,路过一个又一个殿堂。
此处名为刑堂,自然yīn森恐怖,各处摆满刑具。但此刻整座宅子塌了一半,屋顶摇摇yù坠,完全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