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毁容严重,整个脑袋都包着纱布,浑身插满了管子。
「谢总,您父亲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医生说,「但还得观察后续会不会出现并发症,现在得转到重症监护室。」
这个医院是谢家的私人医院,突然出事,院长也深夜赶了过来。
谢照洲眸子黑沉,他喉结上下动了动,低声应道:「好。」
谢父被推出来时,谢孟远在旁边陪着去了重症监护室,他停在重症监护室外,看着护士将人推进去,没忍住嘆了口气。
「照洲啊,」谢孟远擦了擦眼角泪痕,跟谢照洲说,「你跟小宁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陪着就行。」
谢照洲稍微颔首,他没觉得累,但他本来就想送宁时雪回去。
宁时雪陪着他几乎熬了个通宵。
谢照洲跟谢孟远说话时,宁时雪还披着谢照洲的外套,坐在医院长椅上,他一直盯着江展兄妹,警察带走了江展。
虽然现在的证据不足以抓他,但完全能证明是他案件知情人,警方要求他配合调查。
江心暂时没被牵扯到,等警察带走江展之后,她也离开了医院,像个白色的幽灵。
宁时雪简直受不了,这都是什么人,难怪谢照洲会去争谢摇摇的抚养权,不然谢摇摇恐怕也会经历这样的火灾。
宁时雪心头莫名有点堵。
这场大火烧了一个晚上,又好像烧了很多年,谢照洲这么多年都置身在这个火海中,腹背受敌,漫长的夜晚至今都没亮起来过。
谢照洲带走谢摇摇的时候在想什么?原着里最后临死前在想什么?
宁时雪想不出来。
等谢孟远离开,谢照洲去找宁时雪,就发现宁时雪裹着他的外套,半张脸颊都埋在他外套底下,肤色苍白极了,整个人很消瘦,简直要融化在医院长廊的月色里。
还闷闷地抿住嘴,睫毛也耷拉下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谢照洲狭长的黑眸忍不住弯了弯,他走到宁时雪跟前,拖长了语调,低声问他,「谁家的宝宝,怎么又一个人在这儿?」
宁时雪耳根微红,抬起头瞥了他一眼。
「你男朋友呢?」谢照洲见他不吭声,又得寸进尺,带着点欠揍的暧昧,压低嗓音说,「他不来接你,跟我回家吧?」
宁时雪本来想跟他走,但现在拳头硬了,总觉得这么听话地站起来很没面子。
宁时雪别过头,他硬邦邦地说:「我要等我男朋友。」
「这么喜欢他啊,」谢照洲垂下眼,语气幽怨,「他有什么好的?」
宁时雪:「……」
至少没这么骚,谢谢。
宁时雪站起来就走,谢照洲跟上他,也不管他反抗,搂住他的肩膀强行将他抱到了怀里,夜幕仍然漆黑,燕城深夜稍微有点冷,但宁时雪却浑身都温暖起来。
谢家老宅被烧毁了,谢父重伤,宁时雪在副本里被烧过很多次,知道他那个状态,恐怕活不了多久,廖燕婉现在这个样子,跟死了也没区别,谢照洲等于一夜之间没了父母。
「二哥,」等走到停车场,宁时雪到底没忍住问他,「你在想什么?」
谢照洲顿了下,他在医院,其实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的事。
谢遂曾经带着他离家出走过。
他七八岁的时候,谢遂为了参加比赛,回国在老宅住了几天,还跑去给他开家长会。
廖燕婉忙着开会,晚上不在家,但让他们按时回去,谢遂跟老管家串通好了,没带他回家,骑摩托带他去了海边。
篝火特别亮,还有人在烧烤,谢遂买了很多烤串,带他沿着海滩边走边吃。
「这边的星星特别漂亮。」谢遂跟他说。
他根本不想跟谢遂走,谢遂没提前告诉他,他才被带到了海边。
谢遂带着他在外面待了半个晚上,临走前突然跟他说:「你以后再来看星星吧。」
「想什么时候来都行。」
谢照洲当时没听懂。
廖青池答应廖燕婉跟谢家联姻时,跟谢老爷子提过要求,谢家的每个孩子都必须跟着他学戏,除非实在没天赋,或者学不下去。
谢老爷子需要继承人,他也需要。
其实谢遂并不想继承公司,他想跟着外公学戏,或者去学校当老师。
但廖燕婉忘记给谢照洲开家长会的那个晚上,他放弃了,他欠谢照洲的,就算不亏欠,他也愿意扛起谢家这个担子。
谢照洲就可以自由地去任何地方。
谢照洲不太想承认,但谢遂死的那个晚上,他好像确实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也没有了家。
宁时雪不会安慰人,他伸手想抱住谢照洲,但谢照洲太高了,他根本没办法像谢照洲抱他那样,把谢照洲搂到怀里。
他折腾半天,只能无措地拍了拍谢照洲的后背,简直透着股笨拙。
谢照洲本来不想笑,毕竟他充满了求生欲,但最后还是没忍住,低笑出声,他将宁时雪抱在怀里,胸膛都在颤动。
宁时雪恼羞成怒。
这有什么好笑的???他安慰人就这么好笑吗???给你一拳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谢照洲漆黑的丹凤眼弯起来,懒到没骨头似的靠在车门上,简直笑得有点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