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知瞧了一眼,喝了一口茶,视线落在了一畔的墙壁上。
奇怪,从前他都没有注意到,原来在那地方还挂了一副画。
「昨天画的,裱了以后,就挂在这儿了。」清池发觉他的目光,随口搭了句话。
顾文知从那画上收回了目光,那双一贯深沉得看不出情绪的眼睛攫住了她。
清池被这一眼瞧得心房战栗,就像是被豺狼盯着的羚羊。
「夫君……」清池颤着的声,不自然地把此刻的心情露了出来。
顾文知闭了闭眸,又喝完了茶杯里的养生茶。「难怪这般眼熟。」
清池没听懂他的话。
但她和死打过那么多次交道,敏锐地发觉顾文知很不对劲,也很危险。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甚至不由地让她开始想多。
可不等她想下去,他忽然按住了她放在画本上的手,盯着她看:「清池,是不是我年龄大了?」
嗯?就奇奇怪怪。这道送命题也叫清池更加迷糊了。
她看向烛火下的男人,那种上位者独有的成熟贵气,自然是一般人所不具有的。更别说顾文知本来就长得端正英俊。这个年龄就如一坛酿得甘醇的美酒。就连她都好几次动摇了。
清池无奈地笑,任他的手压住自己的手,热度漫移,她脸颊有些微热:「夫君,为何这样……问?夫君年少有为,抵为国之大器,盛京当中谁人说起您,不得赞上一句。」
顾文知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摩挲着她的手,温度却更热,正如这室内攀升的暧昧气氛。「可守拙那样的年轻人,似乎更得大家的喜欢。」
「姜大人……」清池还没说上一句,就见顾文知盯着自己,半边带着阴影的轮廓,有些复杂的情绪。
「夫人倒是好记性,一下就想起了守拙的字。」
这阴阳怪气的。
清池不知道他这发难是缘何而来,今夜宴会上,她和姜曜芳根本就没说上几句。
当然,清池不觉得顾文知在吃醋。
清池心中的热淡了些,男人嘛,这种劣根性,只要是认为是自己的东西,不管喜不喜欢,都不喜欢被人多看一眼。
「姜大人有些奇怪。」清池拂开他的手,淡淡地道:「这是第二次见面了,我不喜欢他。」
「清池。」他的手拖住了她的肩膀,拉住了她的手,「看来今晚我有些醉了。」
清池一哂:「夫君席上贪杯,确实不妥,往后很是少喝点。」
「我听你的。」他放软了身段。
清池也不好在端着姿态,就当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不早了,夫君入寝吗?」清池见他的视线又落在了挂在墙壁上的画。
他回眸,那双深邃的眼里带着些复杂。
「嗯。」顾文知起身,牵着她的手,几步而已,清池倒也没有硬是要他鬆开。只是上了床,幔帐落下,花露香气里,锦被摩擦的细碎声音。清池贴向里边睡,忽而听到男人道:「我看那画挺好,可为我画一幅?」
清池从朦胧的睡意里醒神,对上了顾文知那双沉静的眼睛。
「……好。」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下半夜,清池被闷得喘不过气来,她睁开眼睛一看,发觉自己被顾文知的手臂压在怀里,他环着她的腰,不给她一丝挣脱的机会。
清池郁闷地放弃了。
她嘆了一口气,忽然发觉被人盯着的感觉袭来。
顾文知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看着她的一双眼睛在夜里很凉。
清池被他看得心头起了毛,阴恻恻的冷。
顾文知宽大的手覆盖了她的眼睛,「睡吧。」
清池动不敢动,那是一种来自本能的惧怕。或许是她的身边出现过太多的奇怪的男人,她本能地知道,现在,她该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第139章 四周目(58)
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最近的顾文知, 那就是他转性了。
清池不知从何说起,就是某天开始。不再像过去的他,对她也多了些亲密行为, 不避着。
这天,顾文知用了午膳后, 便问她那晚答应她的画。
「这……」清池当初就只是随口答应了下来, 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
她眸子这一跳闪, 迴避着他的视线,閒靠着榻的顾文知嘴角就抿成了一条弧线, 那种目光落定在她的身上,简直就像是严格的西席先生, 在瞧着一个不交作业的顽皮学生。
「呃,夫君, 我这不是一直没有时间问你。」清池灵光一动, 「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画嘛。」
「我只擅长山水, 若是人物,恐怕就……」
顾文知鼓励着她说下去, 只是眸色有些冷冰冰的。
清池整个人都像是被他看穿一样。
「我于人物上, 的确是不堪造就。」
顾文知眯了一下眼睛, 然后对她笑:「无妨,我教你。」
这笑叫清池觉得自己仿佛是跳入了虎口的绵羊。
顾文知不是说说而已,当即就示意清池准备。清池好脾气地在晴雨阁窗下的书案上准备好了作画的笔墨纸砚、丹青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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