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疯长的树荫,黄昏朦胧的光鬼魅地透过了掀起的车帘子。
随着般般的离去,车帘子又合上,留给这车内晦暗的气氛。
清池看向不该来到这里的男人:「大兄,你怎么来了?」她心里有些难得的惊恐,什么时候,就连顾府这一直以来跟着她的车夫,也成了他的人。
「别怕。」李嘆已看透了她骨子里的软弱,他嘴角的笑,就像是在食人的鲨鱼,很残酷。
「我只是来和你说一声,我要离开了。」
清池心底鬆了一口气,她口吻不太确定地问:「是因为蓉蓉……?」
「我听三兄说过,大兄你要去西北做经略官,这是个好前程……」清池的话说到一半,就听到了李嘆不以为然地发笑。李嘆大马金刀地坐在她身边,那双冷峻的眼瞧着她的伪装,「清池,不过一年多的日子,看来你已经强迫自己在忘记?」
他的手抓着她的手,清池挣脱不开,反而被他牢牢覆住。
他不给她一丝机会,「清池,你很乖。」他在嘲笑她一年以来,都不敢对顾文知说那个秘密。
清池暗暗恼火,她要是真的说了,恐怕现在她早就不能动了。
不管如何,他是前朝余孽,还是叛逆贼子都好,她都不想得罪他。
可他现在看着她的眼底,冷酷里透着打量,就像是权力动物在衡量着什么。
手心里都是他的温度。
清池脖子起了一层战栗。
她心里隐隐猜得到,他很不确定该怎么处理他。
或许,她需要主动点。
「大兄,无论如何,你始终是我的兄长,我还记得年幼时,你教我习字,带我吃梅花糕……」清池想起了很多美好又温暖的往事,她脸上也泛起了笑意。
似乎被她轻柔的语气带到了岁月往事里,慢慢地,他冷峻的面容上也泛起了涟漪。
「是啊。」
「不过清池,你这是在怕我吗?」他看懂了她这点小心机,却又不以为然,甚至像是一个大哥哥一般地摸摸她的头,惯常冷漠的语气放柔了些:「我怎么会伤害你。你这么乖。」
李嘆意有所指。
清池真想狠狠给他一拳,当然,她忍住了。
清池在他盯着下,笑容娇俏灿烂,「那大兄这一次离开,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她有些依恋的语气。
李嘆很满意她的态度,「下一次回来,我会亲自来接你。」
他语义暧昧地说出了这句话。
清池僵硬地笑着。
两人一时之间,反而没话说了,清池很是没忍住,这几辈子以来,最好奇的一件事。她语气压低了些,「大兄,你恨安定伯府里的人?」
李嘆看她的目光很冷,仿佛她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在他眼瞳深处,似带着一片灼灼的血色。
就连他身上,也出现了让清池畏惧的杀机。
转瞬即逝,李嘆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脸,贴近了,两双眼睛靠近,呼吸在一块儿交融。
「清池,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他忽而拉开了距离,有些克制地说着。
这句话不就是让她别问。
李嘆离开了。
清池的一颗心在心房里剧烈地跳着。
这个秘密,其实她早就该知道了。
车夫驾着车,般般在一边安静地看着她,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在清池身边遇见的这些反常的事情。她每次都会选择自己默默承受。
般般握住了清池冰冷的双手,她的温暖仿佛给她一种可以抗拒的力量。
「没什么。」清池说。
她看了一眼车夫,车夫的脸很陌生。
她知道,李嘆为什么选择放弃报復安定伯府。也许是为了她。又或许是,现在,还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她知道他这一次离开,真正的李嘆不会再回来了。谋反之路,不会那么容易。大夏,已经从建国初渡过了一百年,没有人还记得前朝。
他如果失败了,会不得好死。
清池心情略有些复杂。
第140章 四周目(59)
三月二十日, 安定伯府派人过来,告知清池,李蓉蓉死讯的噩耗。
李蓉蓉离奇病死, 未嫁而夭。
清池怎么也想像不到,那样一个有活力的人, 竟然就这样死了。
作为已嫁女, 清池不得不亲自回府安慰丧女的安定伯夫人。
「我和你一起过去。」顾文知看到她自接到这个消息, 就一直发白的脸色,不动声色地将她拥入怀里。
顾文知身上的温暖慢慢地令清池振作了起来。她还是下意识推託道:「夫君, 近来不是在忙?」
他仿佛已经洞悉了清池的脆弱。
从般般手里接过了一盏君山银针,安在清池的手里:「不差这一天。什么事若是我不在就做不了, 那他们真当是不用吃官粮。」
清池勉强一笑,也觉得顾文知和自己一起回安定伯府更加合适。
安定伯府并没有大办这次丧礼, 只是把灵堂设在了珠绕斋。珠绕斋里的丫鬟们头顶都戴着一朵小白花, 表情木楞, 眼睛发红,倒更像是累的, 或是怕的。
清池和顾文知一同过来了, 坐在灵堂那口金丝楠木馆旁边的安定伯夫人眼睛红红的, 一见到他们,就马上要起身,「清池, 我的儿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