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李嘆道,凝视着她,在这危险锐利的眸光里,清池竟然也是下意识地心跳减速,转瞬又听到他沉凝地道:「你嫁给蒋唯,就一定要跟着他去江南,抛下我们这些亲人,去往千里之外?何不留在盛京。」
清池眼皮子一跳,简直觉得这样说话的,不像他了。
「可若我嫁他,便是他的妻,随他去往天下便都是要应该。大哥,我知你担忧我。」清池微笑着道:「我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叫你们这些爱惜我的人牵挂担忧。」
他的妻!
嫁他!
这些字眼一直在往他的心眼里去钻,某个地方麻木了,已经不知是何滋味。
梨树下,青涩果香淡淡流逸。
眼前的男人冷酷而立,望着她,思绪万千,那双眼睛却已经道尽千言万语。
那眼睛里一时平静,一时涌动,就如那暗嘲深海,癫狂而不受控制。说不出来的,心底对危险的预防机制冒头出来,让她马上离开。
「大哥。」她又唤了他一声,仿佛也是要把他的理智一起唤回来。
终于到了最后,他还是隐忍着,清池目送他离开,摇摇头,也不知道他这一趟过来是什么意思,但有惊无险,接下来该期待着她出嫁的日子了。
安定伯夫人问过她对于丫鬟的安排,清池点了般般和小薇,反而把最能干的紫袖给落了。安定伯夫人还有些诧异,可清池早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只是温和地笑着说:「紫袖素来能干,跟着我倒是耽误了,我看不如娘另外给她安排个出去。紫袖谨慎细緻,倒是和六妹正好合适。」
安定伯夫人也是觉得很合适,其实在很久之前,她是有过打算调紫袖到圆圆那里去的,可是后来清池这边的灶炉又烧热了。当然也是不好调人,眼下清池主动让人,安定伯夫人倒是没有向紫袖这边想问题,纯粹就是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是关心妹妹。
一时之间,想起过去对她的疏忽,安定伯夫人都有些歉然,「她那边倒不用,我看你还是带着紫袖过去,蒋国公府那边还不知是什么情况。蒋唯再爱惜你,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下半年你们就要外放出去……」一想到好好的女儿就要去那穷山僻壤之地,安定伯夫人也就更加难以开心颜了。
心里暗想,要是当初清池愿意许给顾相,那用离开盛京这一等繁华之地,跟着蒋唯去吃亏。
又一想到这个养在身边的女儿就要远走,安定伯夫人都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清池愕然,一边哄着她,一边把紫袖这个烫手山芋给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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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池不是第一次出嫁了,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并蒂莲花红盖头遮住了绝大多数视线,只有脚下的方寸之地,当视觉弱减,那么听觉和感知就会被放大。
清池出嫁,安定伯府里所有的人都为她高兴,只除了一人,李嘆。
他亲自送她上花轿,就和那一次她嫁给顾文知一样,浑身冷硬如冰,和她说话也不见一丝温度,竟然就连一贯的演戏都放弃了。
这到底是受到了多大的刺激?
不管,从今日开始,往后的好几年,她都远离了这些是是非非之人,也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到了。」李嘆说。鞭炮唢吶吵耳又喜庆的声音里,他的音色像是缠绵在暗处嘶哑着红信的蛇类。
一身彩凤金绣红嫁衣的清池,纤细如削葱般的手腕束着天水碧镯子,修长双袖里露出来,正要弯腰在他的扶持下踏进花轿。
大夏的传统便是由新娘的兄长送上花轿,听说这样新嫁娘就会得到娘家的祝愿,在夫家美美满满的。
所以,便是来了迎娶的蒋唯,此刻和安定伯府的男眷寒暄过后,同样一身红色喜服的他便是含笑立于一侧,那双细雨般温润的眼眸就望着她。
此刻,媒人揭开轿子帘子,小薇和般般随侍在后边。
按照所有的安排,此刻她应该进入花轿,可身侧的李嘆却没有放开她的手。不知何时,他的手也变得阴冷潮湿而粘凝,难以逃脱。
清池眉头一皱,催促了一声,「大哥。」
这一次他终于鬆开了手,可是周围喜庆的气氛在骤然冷了下来,明明该看不见他的视线,却能够感知得到,那种隐忍和克制,像是火山爆发前的缭绕烟雾。
会爆发吗?
眼下可不好。
她软下声音,「大哥,到时候了。」
这时,便是安定伯府的人也都感觉到了他们这边的滞后,蒋唯更是嘴角的笑意停了下来,和李嘆对上了目光。那种同类之间的厌恶警惕,同时给彼此留下了印象。
蒋唯不太对劲。
想到近来他巨大的变化,李嘆开始怀疑是不是眼前这个人,也和他一样有了奇遇。
蒋唯亦是难掩眸中厌恶,好在都是老油条了,想要藏住自己的情绪不难。再说,今日是他的大喜日子,何必为了人叫清池不高兴。
他们之间的暗潮涌流,清池隐隐也是能够感觉得到,不过这也不该是她要管的事情。
最终她顺顺利利地坐上了花轿。
清池这一次嫁人,是十里红妆,整个盛京的人们都知道她的嫁妆多么丰富,嫁的夫君又是多么的年轻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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