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叫停了他。
「别说了,秦则谦。」她摇摇头,眼眸依旧微红,「不想听。」
「今天有些不舒服,就不陪秦总用餐了。」沈珺整理思绪,缓缓道,「预祝秦总票房大卖。」
秦则谦垂眸看她,身遭寒气逼人。
沈珺转身离开,背影很是平静,她多想破口大骂,期望自己神通广大,可以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但是成年人,要讲究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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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珺在b1层站了会儿,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单独走下去的精力,她又上了楼,在大门处拨通了周易禾的电话。
电话被接通时,她的手指和声音都在发抖。
周易禾温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才能让她稍微安定下来。
他问道:「怎么了?」
沈珺嘴角扯出个酸涩的笑,小心翼翼问道:「周易禾,你能来接我么?」
周易禾想了想,似乎在思索她目前的状态,问她要了地址,让她找个地方休息着,等他。
挂断电话,沈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她这会儿手脚冰冷,嘴唇发紫,心臟跳动都略有些迟钝。
她以前不知道气到极点是什么样子,年轻时总会释放,会散发,稍微年长点便知道那样不太好,会影响别人,于是儘量学着不要生气,但是今天有些憋不住。
周易禾不能吃到沈默做的小饼干了。
沈珺闭上眼睛,靠在隐蔽的角落,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不答应,人就走了。
二十分钟后,她收到周易禾的消息。
周易禾:【到了,出来吧。】
沈珺捂着心口站起来,走向门口。
刚一出门,沈珺便看见周易禾赶过来的身影,披风戴月,风尘仆仆。
周易禾走到沈珺面前,温和道:「怎么了?累了是吗?」
沈珺那一瞬间,忽然感到胸腔内部一阵碳酸饮料爆裂般的酸涩,那股酸涩又猛又冲,直衝眼眶。
她伸开双手,扑进周易禾怀里,像一隻随时都有可能凋零的蝴蝶,又像洪水决堤般情感猛烈。
她好累。
周易禾抬手护住她,纤细的一道,抱在怀里十分柔弱。
他感觉不对劲儿了,垂眸盯着她看:「有人欺负你了?」
沈珺抬头,换了个姿势,下巴垫在他胸膛上。
「没有。」她说,「你抱抱我吧,周易禾。」
周易禾挑眉,似乎是没预料到她会说这句话。
「抱着呢。」
沈珺道:「一直抱着吧,永远抱着。」
冷意饱满的夜晚,宽阔平坦的酒店门前,空无一人。
天地之间,唯独你我。
沈珺今晚的不正常,导致周易禾上车以后还在抱着她。
她就那样乖巧地趴在他怀里,他偶尔为她整理一下裙摆,或是缠绕长发。
她闭着眼睛,心臟依旧一抽一抽得疼。
周易禾能感受到她现在情绪不高,他看不清她的脸。
不过周易禾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有些话得要她自己亲自说出来。
周易禾抱着她,心里全是她。
他在想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一手扶着她后背,另一隻手给郭迢发消息。
抵达地下停车场,周易禾让司机先回去,待司机下了车,他在昏暗的空气中看清沈珺那双水光闪烁的眼睛。
胸前的衣服染上一片湿润。
沈珺根本就不想哭,她觉得自己年近三十,就不能像未成年的小姑娘一样抽抽嗒嗒,遇事要解决,而不是哭。
她从周易禾怀里起身,捂着眼睛,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去。
周易禾扶着她的薄肩,将她整个人在车里抱起来。
沈珺轻轻呼出一声,下一瞬,整个人已经坐到了/他的/腿上。
盯着她微红的双眼看了半晌,周易禾压制住心疼与烦躁,声音低沉却依旧温柔道:「怎么哭了?」
沈珺静了半晌,垂下头去:「抱歉。」
周易禾凑近她:「什么?」
沈珺却不敢看他。
过了一会儿,沈珺稍稍平復了呼吸,才缓缓道:「我今天,本来和沈默做了好多……」
说到这里,沈珺忽然哽咽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憋不住了。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很快抬手擦掉,然后咬紧下唇,整个肩头都在颤,可就是不发出一丝声音。
周易禾感觉自己的心也被人揍了一拳,他将人摁在怀里,耐心哄着:「没关係,别哭了,没关係的,有我呢。」
双眉紧蹙,无法舒展。
沈珺靠在他身前,听见他的心跳,眼前的黑夜被泪水沁了模糊,情绪却在这种温暖的包裹中逐渐安静下来。
大约过了几分种后,沈珺吸了吸鼻子,轻轻道:「周易禾,我喜欢你。」
「嗯。」他说,「我知道。」
然后又补充:「我也是。」
沈珺道:「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么?」
周易禾眼眸低垂,牵住她的手,轻轻捏着她柔嫩的指间,安抚道:「可以。」
「你抱着我。」
「当然。」他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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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珺换衣服时,周易禾看见她裙摆下方一片浅黄色的污渍,于是拿去洗衣房清洗。
污渍是淡淡的柠檬香,这味道他晚上在沈珺身上闻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