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答不上来是小事,大不了再过三年,可若是遇到了认真的考官,对此计较,说不定还会被申斥。
若是丢了考试资格,到头来得不偿失。
「颂哥儿,我们只是说说而已。」被宁颂拧着眉说了两句,几个抱怨的同窗都不吭声了。
当时宁颂带着同窗们统计了考试内容,一是为了帮助大家了解题目的来源,减少焦虑;二就是为了明确复习重点,提高衝刺阶段的效率。
他的初衷是否达到目的犹未可知,但目前嘛,倒是可以破除一些周果製造出来的焦虑。
「经义题就算了,难道他会泄露策论的题目?」
这就有些夸张了。
并不是学子们信任梁巡抚的人品,而是基于逻辑判断来否定这个问句——
他们不觉得梁巡抚会为了赌气而将自己的前程赌上去。
自己拱火没成功,周果显得有些消沉,一声不吭地待在一旁。
不一会儿,他整理了心情,再抬起头时,发现宁颂正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
周果有一种被看穿了内心深处目的的错觉,连忙心虚地移开眼。
纵然周果试图拱火的想法没有成功,但在四月初八这晚排队时,府学学子与白鹿书院的学子们仍然互相看不上眼。
「我们府学的学子怎么还会自己排队啊,真是让人惊讶。」
白鹿书院的学子们到了考院门口,见府学学子们对自己一行人指指点点,火气不由得冒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
正如学子们虽然在读书,但耳清目明,什么都懂一样,府学学子也明白出于一些原因,己方在乡试中与白鹿书院是对立面。
而且,梁巡抚来给他们讲过课。
虽然话说是一地的大员关心教育,但仔细说来,未免有巡抚大人觉得他们不如白鹿书院,因此来给他们开小灶的隐藏含义。
这让府学学子们心中有一些微妙的情绪。
如今,这些微妙的情绪在对手们的挑衅中陡然爆发。
「什么『什么意思』,夸你们呢。」白鹿学院的学子当然不会轻易上当,退一步,笑嘻嘻地说。
只是这说话的表情称得上是「含义丰富」。
「把话说清楚。」
如果现在退一步,仿佛就是怕了对面一样,府学学子们年轻气盛,上前一步。
「考官,有人想打人。」白鹿书院的学子在矛盾的爆发前,就举起了手。
不同于院试在外维持秩序的只有一些皂吏,乡试将负责考试的官员分给内帘官和外帘官。
光是负责正式考场之外事务的外帘官,就有监临、外提调、外监视等等职责分工。
在如此丰富的人力资源储备下,白鹿书院的学子一举手,就立刻有人跟过来了。
「怎么回事?」来人穿着官服,瞪视道。
府学的学子被同窗拉了拉,悻悻地缩了回去。
发生在考院门外的衝突如同一个小小的火星子,还未点燃,就被及时赶到的外帘官熄灭。
很快,就算是学子们之间有一些积存的矛盾,此时也来不及顾及了。
乡试的节奏实在是太快了。
不同于县试、府试和院试的清晨入场,东省各府、州、县的考生们长途跋涉,于四月初八之前在考院前集合。
四月初八夜里,考生们点名完毕。
点名之后,经过搜子的层层搜查,考生们才能进入考场。
「你们几个都是一个地方的么?」
在搜查时,负责监看的官员本不用说话,但在看到连续几个人准备的行李一模一样,不由得开口问道。
「回大人,正是。」
白鹿书院的学子的行李中,准备的是经过多次模拟考之后总结出来的结果,也是最大程度能他们在这九天六夜的煎熬中好过一些的物事,比如说食堂里特製的饼子,衣服和墨。
官员点点头,挥手让他们进去。
考生们陆续进入考场,在灯烛光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
这是乡试的第一夜。
到了四月初九早上,试题才会正式发下来。
进了号舍,宁颂先不管周围的动静,将桌板拆开并好,脱下了外套铺上去,躺了下来。
由于这阵子身体状态调整不错的缘故,过了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睡了。
这是他从模拟考中确定的攻略之一。
第一场时间很长,他得保存自己的体力。
因此,在陆大人接受好友的嘱託,好不容易抢到了内帘官的分工,去找宁颂看一眼时,发现自己好友牵肠挂肚的人正在呼呼大睡。
陆大人:行吧。
是他多虑了。
第72章
由于是恩科的缘故, 这一回参加考试的考生数量比正科少一些。
但哪怕是这样,考生的总数也超过了两千人,数量不多的号舍仍然被考生们挤得水泄不通。
考生们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号舍, 刚坐下来, 第一反应就是打量四周, 继而兴奋或者紧张。
如同宁颂这样收拾好东西倒头就睡的, 是极少数。